手机出奇得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我以为从此后,就是金戈铁马的战场,谁知竟如此的平静。难道茜岚发了善心,只是和平措谈谈天说说地,消磨了一小段时光吗?一切都还正常,一切都还按我的意愿在走着吗?
这种庆幸没能延续几分钟,因为我接下来开窗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楼下那辆和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豪车,静静地停在林荫道上,太阳膜很黑,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人。
我的心再度冷却下来,比上一次更加的冰冷。我的目光毫无温度的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把手中的窗幔挂好,回身洗漱去了。我除了睡觉,还要吃饭,不为我自己,也要为了刚刚和我打过招呼的宝宝。我煮了一碗汤圆,又清蒸了一条鱼,很短的时间,我就摆盘上桌,吃饭之前,我摸着肚子里格外活跃的宝宝,语气抱歉地说:“对不起,妈妈今天虐待你了。”
我一边吃饭,一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我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差,看人看走眼不止一次两次,而是可以用平方来代替了。能怪谁呢?只能怪我自己,怨不得别人。我明知道茜岚患病还告诉她这个看似很小其实天大的秘密,我还错估了韩千扬对我的感情,我以为他对我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是我太傻,太愚笨,才导致今天必然的结果。。
没等我主动下楼去应付即将到来的风暴,家门就响了。我踢拉着拖鞋,连问都懒得问,就唰一下拉开门。我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对我兴师问罪。。
“小姐,您好。我们老董事长想见见您,不知可以吗?”
我的冷笑僵在嘴角,整个人都木了。外面立着的,根本不是平措,而是一个五十岁眉眼方正的男人,他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谦恭的态度,良好的教养,无一不向我表示着尊重。他口中的老董事长,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龙英集团的老当家,平措的父亲,徐圣锋。。
门口的男人还在等我回话,看我神色沉凝,他又不动声色的提了一句,说老董事长腿脚不便,现正在一楼门洞里坐轮椅上等消息呢。
我微微愕然,平措不出现也就罢了,怎么还演上这一出苦情戏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里无奈地叹道,宝宝,第一场仗开始了。。
我低头想了一会,冲那人点点头,让他先下去,我换好衣服就来。。
徐圣锋,一个在本埠乃至全国都风云一时的人物,我也或多或少的关注过一些关于他的新闻,听说他脾气暴躁易怒,敏感多疑,曾经因为一桩失败的收购案解雇了八十多名员工,其中,有几位中层管理人员还是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就是这样一位铁腕人物,没想到会受到病痛的困扰,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所以才把集团事务都交给了平措。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且要求与我见面。
我知道他为何而来,但徐家人的手段着实厉害,我就像个没有秘密的真空人一般,连家里这样私密的地方他们也可以主动找上来。我不知道茜岚究竟和平措谈了些什么,竟让一个久病的老人不顾惜身体亲自来当说客。
除了孩子,应该还有别的吧。。
我换了最简单的衬衣长裤,锁门下楼。走到楼口,就看到那棵郁郁葱葱的无花果树下停着一台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不。。确切的说是一个老人了,他听到声音,蓦地抬头,盯着渐渐走近表情平静漠然的我,低沉地问道。
“你就是。。。顾猫?”
眼前的老人是个有着明显高原特征的男人,粗糙黑红的皮肤,高高的颧骨,有些凹陷的眼窝,双目炯炯有神。如果他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意气风发的骑在高原的马背上,我想,他会是一个更有神采的男人。在他的脸上,我依稀看到平措的影子,但平措应该更像他的母亲。
那个敲门的男人叫全叔,是他的司机兼保姆,此时全叔正把小药箱里的药瓶掏出来,分门别类的把药倒好,放进徐圣锋的手里,并且端过山庄专门为富人们准备的纯净水服侍他喝下。
我看到徐圣峰吞咽药片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和纠结,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人都怕吃药啊,强悍如徐圣峰,亦不能免俗。可能我的关注使他感到不快,未及闪开视线就遭遇到两道格外凌厉的目光。。
看我不肯服软,直盯盯地回望着他,片刻后,徐圣峰忽然轻笑了起来。。
“呵呵。。不愧是平措爱上的女人,有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