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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唧唧蝉声,夹裹着热度的风微弱拂过周身,即使有大树遮荫,裴夕晚额上仍沁出一层薄汗。

耳旁,俞绍洵还在说明他拨来这通电话的本意。

「……珈敏说当初你也参与製作了,肯定也想第一时间看到成品,所以特地跟公司多拿了票,你要是想还可以带朋友一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拿票过去给你。」

垂眼看地上的斑驳光影,她抓着手机的手无意识用力,指腹隐隐发白,深呼吸了几次才能语调平静地说:「我不去。」

「你又怎么了?」裴夕晚几乎能够想像他此刻紧蹙眉头的模样,他对她总没有多少耐性,「约你吃饭你不去,约你去玩你也不去,现在珈敏特地送你票,让你去看首映,你还是不去,你到底怎么回事?」

裴夕晚抿了下唇,没有予以回应。

沉默让俞绍洵烦躁更甚,指责纷沓而来,「不是,我就不理解了,当初做错事的是你,珈敏没跟你计较,愿意跟你继续当朋友,别人替她抱不平说你坏话她还反过来替你说话,就算你对她爱搭不理她也还是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你,可你怎么对她的?电话不接、讯息不回,她要给你送个票都得从我这里送,你还不乐意去,裴夕晚,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难听话听多了,就像会麻痺似的,因他先前那番话而起的怒意在指责声中反倒逐渐平稳,裴夕晚有些厌倦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总之我不去,我掛了——」

她有意结束通话,却是没等她把话说完,俞绍洵在电话那头低声骂了句脏话,先她一步切断。

裴夕晚看了眼跳转回桌布的萤幕,无声笑了下,慢条斯理地把手机收回口袋,一边走出树荫,一边掏出面纸擦拭额上的汗,在进入矗立眼前的商办大厦时,随手将团成球的面纸丢进一旁的垃圾筒里。

大厅冷气带来的凉意迎身裹上,驱散恼人暑气,裴夕晚乘坐电梯上楼,目光落在液晶面板上跳动的数字,脑中不受控地把俞绍洵刚才的话过了遍。

不知道从何时起,俞绍洵对她说话总是那番说教似的口吻,还往往会过度解读她的言行,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她。

他问她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却不知这话也是她想问他的。

纵然从前他对她也算不上多好,总归是个是非分明的人,从不听取片面之词,也明白眼见、耳听不一定为实的道理。这才几年时间,人还是那个人,曾吸引她目光的光芒却逐渐消融在岁月长河,她再找不着他年少时候的那抹影子。

所以以前她还会替自己解释几句,现在不会了。

伴随抵达楼层响起的短旋律,电梯门向两边缓缓退开,裴夕晚闭了下眼深呼吸调适情绪,抬脚向着该楼层相对而言较大的那扇玻璃门走去,指纹按压上门旁的机器时,她习惯性扭头扫一眼另一扇紧闭的玻璃门。

内里一片昏暗,没有她想见的人。

看来今天也见不着。

明知一个月里能见到的次数本就不多,平时也未见有多在乎见或不见,今日或许是因为俞绍洵的那通电话,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想见一面的念头倒显得比平日迫切。

可真是被现在这每隔一段时间就能见上一面的日子给惯坏了。

分明从前仅是听着他的声音也能度过许多低潮时候的。

裴夕晚缓缓吁出一口气,双手轻拍脸颊提醒自己别在表情上洩漏丝毫情绪,方推开玻璃门进入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灯还暗着,有部分同事正趴在桌面午休,她放轻脚步,尽可能不弄出太大动静地落坐到办公椅上。

原就是算着时间回来的,又在楼下被俞绍洵的电话耽搁了一会,待她坐下不久,打卡鐘自带的柔和轻音乐便在办公室内响起,昭示着午休时间的结束。

眾人在重新亮起的日光灯中清醒,重新投入各自上午未完成的工作。

裴夕晚闭了下眼适应光亮,刚挪动滑鼠唤醒萤幕,身旁接二连三的招呼声先后入耳,她下意识抬眼,熟悉的身影当即闯进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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