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只简单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向晚”
曹骏在官场上混了几年,好事坏事都做过,从不纠结从不拖泥带水,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每当面对向晚的时候,他总有种愧疚感,这种感觉总想让他做点什么补偿向晚。
“其实……”,曹骏斟酌着正想说出下面的话,一辆小轿车打个弯停在了他旁边,司机走下来给他打开车门,曹骏对着前面的背影说:“向晚,要不要送你一下,顺路。”
向晚回回头说:“不用了,谢谢。”
整个晚上向晚都心绪不宁,直到夜里两三点才睡着,第二天坐在仓库里哈欠连天,多亏现在不用去船上拉电缆,不然她又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最近台风天多,温度不高,向晚和姜慧茹没开风扇,借着窗外吹进来的凉风,低头做账,向晚困的泡了一大杯浓茶,时不时往嘴里送几口,但即便这样她还是困。
姜慧茹登记完易耗品数量,停下来甩了甩发麻的手,“小向,不管你心里多么怨恨曹骏,都不要在面上表现出来,知道吗?”
向晚抬头看了看姜慧茹,“为什么这么说。”
姜慧茹叹了口气,“我听别人说你对人家不理不睬的,咱们毕竟还在厂里混,他是一把手,家里面又有背景,真惹恼了他,对咱们也没好处啊,对吧?”
“那些人瞎传的”,向晚揉了把脸说:“要说我心里一丁点都不怨恨他是不可能的,但不理不睬倒不至于,再说了,他是老大,咱这种小虾米的态度对人家来说也根本不重要呀!”
“嗐,面上过去就行,我听说”,姜慧茹朝向晚勾勾手指,“他家庭可复杂了,跟宫斗话本一样。”
向晚一愣,“你说,曹?”
姜慧茹不停点头,接着就把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八卦原原本本告诉了向晚,“我总算知道他性格为何这么阴郁了,有那样的家庭能不这样吗。”
向晚带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淡的说:“大家族嘛,也正常。”
计算着程珣应该到了冬泉,向晚下了班后去建章路上的国营商店内给他打了个电话,号码是她从三工段提前问好的,就是昨天打过来的那个号码。
电话打过去好一会儿才有人接,是个女声,向晚问对方她那边是什么地方,对方说是冬泉卫生院的护士站,向晚请她帮忙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程砚的病人,如果有的话,她想请程砚的哥哥程珣听一下电话,小护士很热情的说她马上去叫。
几分钟后,程珣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向晚?”
向晚说:“程砚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骨头断了,需要做手术,多亏他们林场的人把他及时送过来,晚几天的话就麻烦了,刚刚还跟我贫,说等好了,去对人家以身相许!”
向晚笑了笑,“女孩子送他过去的?”
程珣嗯了一声说:“是啊,很了不起……向晚,我不在家,你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如果有人去家里,记得问清对方是谁再开门,实在不行你就先住到你妈那儿去吧。”
向晚觉得好笑,她又没得罪谁,谁会闲着没事害她啊,不,也不一定,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的名字,与此同时程珣也在那边提到了那个人,让她一定小心。
夜里下起了大雨,一直到了早上都没停,配件库漏水了,向晚和姜慧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货架上的工具收拾到塑料箱内,接着,两人又用扫把清理地面上堆积的雨水,雨势没有停下的意思,两个人也只能不停的打扫。
姜慧茹边干边骂万有光,仓库漏水的事,跟他说过好几次了,万有光每次都是口头答应,但却一直拖着,到了傍晚,雨势终于减弱,向晚和姜慧茹松了口气,两人的衣服全都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又冷又潮,风一吹,冻得人直打颤,下班前,财务科的人让过去送当月的账单,姜慧茹抱着一摞账本先去了,向晚留下来找东西遮盖办公桌。
也就是晚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向晚再下去时,楼道门已经锁了,她想了一阵,或许是隔壁材料科的师傅觉得台风天人都走的早,急着把门关了,另一种就是人为的情况了……
向晚重新回到仓库,打万有光的内线,一直没人接,她又分别给前后厂门的门卫打过去,得到的答复是只有部门领导那儿才有备用钥匙。
向晚气的砰砰踢了两下桌子,继续打万有光的内线,依旧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厂里停了电,向晚害怕自己会被一整晚关在这里,跑下去拍了一会儿楼道的大门,钣金车间正对着这里,台风天一定会有人上船,她希望经过这里的人能听到她的求救,但遗憾的是,向晚把手都拍麻了,也没人注意到。
向晚折回仓库后认命的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毯,想今晚就在这里对付过去算了,可九点多钟时她听到楼下有人喊她下去,或许是门卫的师傅从万有光那里拿来了钥匙,向晚跳下椅子,锁好仓库门就冲了下去。
在三楼的楼梯转角处,向晚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回头就看到了某个人掩映在黑暗中的脸,向晚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赶紧跑下去,情急中踩空了一阶楼梯,等到恢复意识,已经是夜里的零点钟,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是她的哥哥张春来。
请了三天病假,向晚回到厂里后,把那天的情形前后捋了一遍,又问过前来开门的师傅,对方坚称没有见到别人进过楼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姜慧茹和向晚想的一样,李乘风有他们这里的钥匙,楼道门内外都可以锁,如果向晚那天晚上没看错的话,他一定是提前进来了。
姜慧茹问向晚是不是真的看清楚了。
向晚说千真万确。
但不管怎样,没有证据,她仍然不能把那王八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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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从食堂出来,万有光问曹骏有没有空,说他想把上个月的加班餐费找他批一下,曹骏让他拿去办公室。
签完字,曹骏随意的问:“听说那次台风天,你们把小向关里边了。”
“也怪她自己磨叽,你说下了班,你不早点回家,等着干什么呢,厂里又不需要女同志抗台,自己不长眼睛摔下去,还怨人家李工,怎么,人家是鬼魂还是幽灵啊,以为自己长得漂亮所有男人都会围着她转,啧啧,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自从程珣离开厂里后,万有光对向晚的态度就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他知道程珣是因为什么离开的,眼下这样说也是急着站曹骏的队。
“你那天没在办公室吗?”
“哪天,哦”,万有光一愣,“我在电站,没听到小向的电话。”
曹骏点点头,随手拿过一旁的工程进度表翻了开来,这是请人走的意思,万有光明白,他拿上东西告辞,曹骏在他身后说:“小向毕竟是从厂里出的事,就算工伤吧,你回头跟财务交代一下。”
他说这话时是低着头的,万有光不确定的在他脸上觑了两个来回,然后说了声好。
芝麻点大的事,竟然还专门把自己叫过来问清楚,万有光直到走到外面才琢磨过来曹骏的真正用意,他不是在追究那天晚上的事,而是想让万有光明白,程珣是程珣,向晚是向晚他想办法弄走了程珣,不代表他会区别对待向晚。
曹骏不会。
那自己呢,万有光觉得他对向晚的态度也该改改了,曹骏是他妈出了名的难弄,一百多斤瘦了吧唧的体重,九十多斤都是心眼,他曾经听人说,这王八蛋二十多岁时跟一些重要人物打过交道,隔了几年,连人家当时抽的什么烟,喝的什么茶,什么坐姿怎么说话,都记得清清楚楚,心细到这种程度,不去搞谍报都他娘的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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