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丽娘病刚好?了没两天?,元娘也跟着病了,症状跟姜丽娘前两天?一模一样。
得了,好?好?养着吧。
姜丽娘又挑起担子,进京卖豆腐脑。
这真不是什么好?活计,清晨天?还灰蒙蒙的时候就得起身?,挑着扁担,就着夜色赶路,等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抵达长安城门,看门开了,再紧赶慢赶到柳市去,找到自家租赁的位置,开始卖豆腐脑。
前世姜丽娘活了小三十年,肩头扛过最?重的东西?就是书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挑着几?十斤的扁担行走如飞。
其实也有?轻便一点的办法,就是花二十个大钱,连人带筐,坐同行运菜的大车。
只是姜丽娘也好?,元娘也好?,都舍不得。
二十个大钱,能?干多?少事啊!
又不是没长腿!
好?在姐妹俩从小就是劳碌命,苦吃多?了,倒也不觉得这段距离有?多?难熬,至于?安全……
也不知是幸也不幸,姜丽娘托生在长安京畿附近的一处村子里?,要说阔绰吧,那?肯定不算阔,但要说穷——京畿都穷,这天?底下还有?富足地方吗?!
而安全就更?加不用说了,哪有?强人敢在京畿劫道啊,而每到日出前的两个时辰,整条道上都是去长安讨生活的小贩儿,想出事都难。
本来姜家是有?些积蓄的,甚至于?还买了两头毛驴,一头拉磨,一头骑乘。
费氏算得明明白?白?的,以后?儿子要是聘媳妇,一头毛驴也是很拿得出手的彩礼了,一公一母,备不住还能?生出个小的来呢。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小驴子还没生出来,姜丽娘的爹姜满囤(多?么朴实无华的名字)害了一场重病,吃药吃走了一头半毛驴,另外半头驴塞给姜满囤的上司了……
在衙门干活儿可是个美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这会儿姜满囤病倒了,多?得是人想要取而代之。
费氏有?些精明,马上去给管着姜满囤的小吏送礼,总算是保住了这份糊口工作。
姜丽娘顶着清晨的冷风,挑着扁担,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在心里?流着哈喇子回想上辈子,九五点,双休,有?房有?车,早早实现财务自由,世界上只有?她不想吃的,没有?她吃不到的,出门超过五百米就打车……
这辈子……
别说是九五点双休,就算让她007她也认了啊!
关键是她倒是有?这个心,可是上哪儿去找这个007的机会呢!
一个性别女,就直接被科举pass了。
唉。
姜丽娘在心里?默默流着泪,默不作声的跟随人流进入到长安城,找到自家摊位,开始今天?的艰难旅程。
豆腐脑在当下还是个比较新鲜的东西?,姜丽娘知道的,就只有?她们姐妹俩在卖,并不算贵,生意倒还好?做。
平日里?她跟元娘一起挑着扁担,两扁担豆腐脑能?卖到日落时分,现在就她自己,便要快一些,午后?没过多?久就能?卖完。
她看着钱匣子里?边一枚枚的铜钱,心里?边却不觉得有?多?惬意——马上就是夏天?,豆腐脑的生意就快不能?做了。
该去哪儿再找一笔进项呢?
姜丽娘收了摊,挑起扁担准备回家,因为满腹心事的缘故,甚至没注意到对面街角转出来一头憨里?憨气的毛驴,驴背上还驮着一个老头儿。
姜丽娘撞驴身?上了。
驴没事儿,姜丽娘也没事儿,但驴身?上的老头摔地上了。
牵驴的人急了:“石先生!”驴也顾不上了,赶忙去搀扶那?老头。
姜丽娘一看那?老头头发都白?了,就知道事情要糟——本朝国法,到了一定岁数的老人,到皇帝跟前都不用行礼!
更?别说人家身?边还有?个仆人跟着——她这不是撞了头驴,是撞了辆限量版法拉利啊!
但她毕竟不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人,见状马上就把?扁担放下,阻拦前去搀扶老头的仆人:“先不要挪动老人家,仔细伤了骨头。”
又问老头:“这位老先生,您试着动一下,哪里?疼得厉害?我知道这附近有?处医馆,您要是能?走动的话,咱们就过去看看,不能?走动的话,我去叫人,来抬您过去。”
老头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姜丽娘简直要吓哭了:“老先生,老先生?!”
然后?就听那?老头“呼呼”吐出来两口气:“多?亏我是石先生,要是瓦先生,岂不是摔个稀碎?”
姜丽娘猝不及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牵驴的仆人很愤怒:“你还笑?!”
姜丽娘赶紧捂住嘴道歉:“对不起!”
石先生和蔼的摆摆手,说:“没事。”
他慢慢坐起来,牵驴的仆人跟姜丽娘一左一右将他搀扶起来,他活动一下手脚关节,又说了一句“没事”。
姜丽娘不放心:“还是去看看吧。有?些病痛一时之间发作不出来,过段时间或许会突然出现,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石先生就说:“也好?。”
姜丽娘挑起扁担,仆人重新牵起驴,三人一道往医馆去。
走出去几?百米,姜丽娘回头说:“到了,就是这儿——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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