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萧明泽道:“女郎气度斐然,不弱须眉,可惜此处无酒,如若不然,很应该浮一大白!”
又?说李世民:“兄台大军之中携人奔走,毫发无伤,英武当世少有,又?料定我必走此路,想来也非泛泛之辈?”
李世民抱拳行?礼:“谬赞了,在下李长生,阁下如何称呼?”
那年轻人微微一怔,继而眉宇间露出几分笑来:“可是日前大破徐路的那个李长生?!”
李世民笑道:“正是区区不才。”
那年轻人同?样?抱拳,正色还了一礼:“我是兄台的本家,姓李,单名一个峤字!”
李世民也是一惊:“可是近来声名鹊起的飞将军李峤?”
李峤向来冷肃的脸上也添了几分温和,当下笑道:“正是区区不才!”
萧明泽在侧,不由抚掌笑道:“这不是巧了吗?二?位俱是一时英杰,又?是本家,今日阴差阳错居然在这儿遇上了——只恨此处无酒!”
一时二?李都笑了起来。
李世民没等?李峤发问?,便将今日之事坦然相告:“不瞒你?说,我虽在魏王军中,却与他并非一心。当日我于乱军之中救下魏王世子,魏王却拒不践诺,当时我便知道此人绝非明主……”
“再后来,”他转目看一眼萧明泽,才重新转向李峤,徐徐道:“我曾蒙受萧家女郎恩惠,听闻帝都陷落之后,四处找寻她的踪迹,闻说她可能在庆州,便一路寻来,幸亏赶到及时,将她救下,若非如此,只怕要抱憾终身,今日之事,委实要多谢你?!”
李峤向来寡言少语,更无意探寻他人私隐,此时闻听李长生将他的要秘之事和盘托出,不禁为之怔然:“李兄想来也知道,我是朝廷来使,难道便不怕我在魏王面前告发此事吗?”
李世民却摇头道:“你?与我二?人非亲非故,却能只凭满腔义气,在我们危难之时伸出援手,这样?的人都信不过?,还有什么人能信得过??”
李峤为之触动,默然良久,终于道:“也是巧合罢了。我奉命出使此地,有意一探魏王根底,便让使团照常行?进,自己乔装改扮,潜入魏王军中……”
末了,又?主动邀约:“我先前来时,见此地十里之外尚有酒家,李兄是否愿意与我前去同?饮?”
李世民笑道:“同?去,同?去!”
萧明泽却道:“这时候三个人一道过?去,只怕太?过?惹眼,还是买了酒菜之后,寻个僻静地方同?用吧。”
李峤不由得赞道:“还是萧小姐考虑的周到。”
他骑马去备了些?便宜的酒菜,又?再度折返回来,三人也不在意形象,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李世民殊无隐藏之意,推心置腹,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说与他听,李峤感念他的诚心,也打?开心扉,陈述自己在天子麾下面临的种种困境。
一来二?去,都觉投机,最后还是萧明泽主动提议:“你?们二?人既是本家,又?如此有缘,何妨就此结为异姓兄弟?”
二?人一拍即合。
李世民年长,为兄,李峤年幼,为弟,至此二?人以兄弟相称。
日头逐渐落下,天要黑了,兄弟二?人各有要事,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李世民还在劝说李峤:“倒不是我替天子赶客,只听二?弟形容,也觉彼处非是安宁之地,迟早必有动乱,你?又?并非看重虚名之人,何妨离了那里,到哥哥这边来?即便不到这儿来,自己再去闯荡,也比在人屋檐下受那些?鸟气强得多!”
李峤叹息一声:“哪里有那么容易呢?我麾下将士几万人,身为主将,总要对他们负责。再有邬家,不说别人,邬夫人待我甚厚,她没有不仁,我岂能不义!”
李世民知道他有他的难处,遂不再劝,只说:“若哪一日遇到变故,随时都可以往德州去投我。”
李峤颔首应下,翻身上马,就此与李世民和萧明泽辞别。
那二?人目送着他身影远去,也重又?上了马,先去寻那几十个兄弟会合,再一道往德州方向去。
太?阳业已西沉,晚风寒凉。
因着骑马的姿势,萧明泽半靠在李世民胸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话:“你?从?前真的承蒙过?我的恩情?”
李世民说:“是啊。”
萧明泽有些?困难的在马上转了半个身,仰起头来,狐疑的看他的神?情。
李世民问?:“怎么了?”
萧明泽道:“你?是被我施粥救过?,还是领过?济慈堂的斋饭和银子?”
“嗨呀,都不是,”李世民眉飞色舞道:“那所谓的恩情,其?实是我做的一个梦!”
“梦?”
萧明泽蹙眉道:“什么梦?”
李世民绘声绘色的讲给她听:“我梦见呀,上辈子我们俩是夫妻,我生病病的要死了,你?就坐在我床边,将毒药缝在袖子上,对我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独活……”
萧明泽听得耳朵一热,继而一恼,反手拐了他一下:“你?想得美!”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
萧明泽鼻子里边哼了一声,却没再说话。
夜风吹动山林中的树叶,簌簌作响,在此之外,便只有蟋蟀声与马蹄声。
寒凉的夜里,只有身后男人的胸膛是热的,那暖意贴着她的脊背,源源不断的传到她身上。
萧明泽的心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她轻声问?他:“这位山大王,你?落草之后靠什么谋生?”
“养不养得起一个压寨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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