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的,也只是掌控好那个度量罢了。
所谓皇帝,不就是执着尺度,衡量人间的人吗?
须臾之间,张良引着公孙仪前来。
嬴政抬眼去看,便见来者是个中年文士,着大袖宽袍,蓄着三缕胡须,仙风道?骨,诚然?是治黄老的样子。
他心思微微浮动——这位先生?看起来比张良更有修仙的资本啊!
嬴政于?是坐直身体,正色问?道?:“公孙先生?是治黄老的大家,近日来此?,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呢?”
公孙仪大喇喇的在他对面坐落,语不惊人死不休:“叫殿下失望了,在下并不是治黄老的学者。”
嬴政还未做出反应,张良先自一惊:“啊?!”
他不由得道?;“您先前明明自称是治学黄老,与良谈论老庄,也都说的头头是道?……”
公孙仪笑道?:“那是我为了拔得头筹,故意投其?所好,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够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得到你的举荐呢?”
张良面露愠色,忽然?起身:“那你先前说与梅石公相交莫逆……”
公孙仪坦坦荡荡的回答他:“当然?也是胡诌的啊!”
张良勃然?大怒:“你这厚颜无耻的家伙——”
他几?乎马上就要让人把这个骗子赶出去,对方却在这时候不慌不忙的抬起手:“嗳,子房且息怒,你看,六殿下不就很冷静吗?”
张良忍怒坐了回去。
嬴政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忽然?间觉得很有意思。
公孙仪并非黄老家的学者,却能?够伪装骗过张良这样的黄老家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而张良未必意识不到这一点,之所以如此?动怒,除去被?欺骗的恼火之外,未尝也没有借此?机会与这个充斥着冒险精神的家伙彻底分割开的意思吧!
而严肃作为矛盾之外的第三人,他的想法和立场,不也很有趣吗?
而这种无时无刻不在变幻的关系,就是政治这东西?的魅力所在啊!
嬴政想到这里,眼底不禁流露出一丝兴味,当下微微收敛起笑意,问?公孙仪:“子房说的不错,公孙先生?确实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公孙仪起身行礼,徐徐道?:“殿下容禀,在下姓公孙,单名一个仪字,治纵横家,愿为殿下门下牛马走!”
一席话说完,便不慌不忙的将身上那件宽袖大袍脱掉,露出内里窄袖的利落衣袍,继而又将下颌处那三缕用以伪装的胡须撕下,最后?还不忘散开头发,重?新换了个发型。
经此?之后?,他身上那股子黄老特有的仙风道?骨立时就消失无踪,而双目炯炯,面带笑意,其?精神之振奋,却要胜过先前数倍。
张良先前的怒火多?半是演的,这时候眼见他面不改色的走完一整套流程,那怒火倒平添了七八分真?:“公孙先生?,从见面到现在,你有说过一句实话吗?”
公孙仪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有哇。”
张良冷冷的道?:“愿闻其?详!”
公孙仪:“我真?的叫公孙仪。”
张良一时气急,拂袖不语。
名仪,治纵横家,又如此?的能?屈能?伸。
嬴政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
“我远远就看见一个流氓在横强,走近一看,原来是我秦国相邦……”
第199章
皇长子心里很郁卒,很不舒服。
跟老婆打架,心里很郁卒,很不舒服。
打架打输了?,心里更郁卒,更不舒服。
打完架之后母亲勒令自己称病,不得随意外出,心里更郁卒,更不舒服。
再听?说父皇居然如此偏爱老六那个老六,将?从前?只有自己拥有的殊荣赐给他——皇长子岂止是不舒服,简直是恨不能去皇帝面前?贴地蠕动、暴起咬人了?!
凭什么?啊!
区区一个庶子,也配与自己并?驾齐驱!
依照他那个没受过委屈的性格,即便畏惧父亲,闻讯也该去大闹一场的,偏生皇后下了?死命令,让人把他看住,好好在殿里养病,至于老六那边,也只是劝他宽心,说她会处理的。
皇长子也只能郁郁的被困殿中,心想:母后从来?没骗过我,说是有办法收拾老六,那就?一定有办法!
因为太过无聊,他又忍不住开始想:母后会怎么?对付他呢?
直接找刺客把他杀了??
还是说用?大义?名分来?压倒他?
肯定不会出问题的吧?
皇长子陷入到惆怅当中,难以自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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