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惴惴不安的女儿,终是道:“你们?送昌华回去。”
昌华公主急忙道:“母后,那你呢?”
“我?”
皇后满面苦涩:“我要往陛下?宫前去脱簪待罪,以求宽宥。”
昌华公主懊悔极了,忽然大声道:“我不回去!”
她死死的拉着?母亲的衣袖:“我跟母后一起去!父皇要骂我就骂我,要打我就打吧!全氏要是气不过,也让她打我好?了!我闯的祸,不能让母后一个人担!”
皇后定定的注视她几瞬,忽然别过头去拭泪:“你能有这份孝心,母后也算是有所安慰了……”
母女二人一并往皇帝处请罪,时间上恰好?同全贵妃错开,在外等?待片刻,却是皇帝的近侍出来传话:“娘娘,陛下?公务繁忙,抽不出身,至于今日之事,也已经降下?惩处,您回去吧。”
说完,又?将对昌华公主的处置和加全氏为贵妃的事情讲了。
皇后并不在意?女儿要接受到的惩罚。
虽然这堪称严酷,但是并不足以影响当下?的大局。
皇后也不在意?全氏被晋封为贵妃,因为她是皇后。
她只在意?一点:“陛下?不肯见我吗?”
皇后的眉宇间甚至于流露出几分哀求,脱下?腕上的玉镯悄悄塞到那内侍手里:“你再去通禀一次吧!”
那内侍虽眼馋于那只玉镯,却也不敢忤逆皇帝的心意?,再三推脱,终是不肯。
昌华公主诚然羞愤于父亲施加给自己的惩处,但是听闻自己母女不必入内见驾,难免暗松口气,此?时见母亲如此?焦急痛苦,心下?实在不解。
她这儿罚也罚了,全贵妃那儿赏也赏了,这件事情就该到此?为止了呀,母后为什么非得见父皇一面呢?
皇后一错眼的功夫,对上女儿茫然又?懵懂的眼神,一股无力陡然自心头升起,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傻孩子。
她满嘴苦涩。
我与你父皇夫妻多年,太了解他了。
他不会只凭着?感情来看待一个人。
当年的事情,全氏有什么过错呢?
一个绝色美人,温柔殷勤的服侍他,可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并不是因为皇帝心狠,亦或者心理变态,故意?想要磋磨她,而是因为冷待全氏对这个国家有好?处,可以向臣民展示君王痛改前非的决心。
同样的,他也绝对不会单纯的因为我没教好?女儿这个原因,而对我发怒,不肯见我。
如果他让我们?进去,痛痛快快的骂了我们?一通,厉声呵斥,这反倒是好?事,可是如当下?这样的风平浪静,却代表着?局势已经恶化到不能再恶化了。
隐藏在这之下?的暗流,才是最可怕的啊!
……
皇帝今夜要在宫中设宴,广邀宗亲前来,嬴政这个近来风头正盛的皇子处,自然也有人巴巴的去送信。
而在这期间,全贵妃今日的遭遇,也不可避免的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宫里的近侍,最会见风转舵,更?别说他们?本?就是侍奉皇帝的人。
每日在宫里边虽然都跟个泥塑菩萨似的,但只要是长了眼睛,生有耳朵,略微听一些、看几眼,总也能够意?识到风向所在,乃至于这股风是否强劲。
现在,六皇子就是周国之内除去皇帝外,最强劲的那股风。
那内侍低眉顺眼道:“公主骄横,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谁曾想竟如此?大胆,这样冒犯贵妃娘娘呢……”
又?把昌华公主当时所言说了。
嬴政听得皱起眉来。
有一点,皇后的确没有看错他,那就是他对于报恩的定义。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很?公平。
你稍稍有些贪心……
好?吧,虽然我心有不快,但顾念过往之事,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如此?贪得无厌!
该死!
还不上的债,把债主杀掉不就好?了?!
嬴政从前预设要要给皇后母子的报答,是在自己当政之后优待他们?,以报昔日之恩,但现在昌华公主竟然如此?张狂的羞辱他的母亲,显然远远的超过了他的心理预期,早先所预设好?的一切,就都要推倒重来了。
不过,这事儿大抵轮不到自己处置了。
皇帝眼睛里可揉不下?沙子……
短短几瞬,嬴政脑海中转过数个念头,不过脸上倒还是一如先前的平静,这内侍看起来仿佛是来提前下?注,可谁知道是否是皇帝授意?前来试探一二的呢。
夕阳西下?,时辰已经有些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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