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下班后有时间,姚致然就会去总公司接初晴一块儿吃晚餐,然后一面散步一面送她回家。平淡无奇,却让两人相当满足,数年的空白彷彿因此逐渐填补起来。
近年末,工厂逐渐忙碌了起来,员工们经常无法准时下班,在厂里留守至三更半夜,宿舍几乎成了眾人小睡片刻的去处,休息过后再继续努力,一份每日八小时的工作瞬间变成了轮班制。
姚致然给初晴传了信息,说这阵子没办法和她一起吃饭,让她下班后早点回家。然而,有时拖着疲惫的身子出了工厂,就会看见初晴提着晚餐等在外头,令他总是被同事们调侃得想找个地缝鑽。
赶走一眾八卦的同僚们,他领着初晴进入宿舍,几坪大的房间里坐了两个成人略显拥挤。两人隔着小桌子席地而坐,初晴把晚饭从塑胶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又拿了餐具递给姚致然。
「给,趁热吃吧。」
「谢谢。是说你怎么也这么晚吃啊?」接过餐具,姚致然看着初晴从塑胶袋里拿出另一份餐点,疑惑道。
「我……我加班呢,下班后想说你可能也还没吃,就买了过来了。」
姚致然轻笑,没有戳穿初晴蹩脚的谎言,低头吃饭,塞了一口饭到嘴里后还不忘提醒初晴赶紧动作,「你也快吃吧,吃完送你回去。」
「嗯。」
夜晚的街头,远方的车流不息,灯光点点,犹如繁星在地面绽放光彩,于城市的喧嚣里寧静流淌。
过了下班的尖峰时间,乘车从工厂到市区不过二十多分鐘,下了公车后两人漫步在街上,没怎么开口说话,只是牵着手走在返家的路上。
又在同样的地点,初晴停下脚步,转过头面向姚致然,但是这次她没来得及开口让他先离开,一个身影突然衝了过来,使劲扯开两人相扣的手。
姚致然反应过来时,一隻手指已经指着他的鼻尖,质问道:「你是谁?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不是,妈,他是……」初晴按下母亲的手臂,扳过她的身子,眼神在两人之间瞟来晃去,面色有异,难以啟齿的样子。
初母看着女儿犹豫半晌也没吐出下面的话,又转过身去看姚致然,瞪大的双眼蓄满气势,不需言语,姚致然就知道她是要他自己开口。
「伯母你好,我叫姚致然。」
他恭敬地说道,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深怕一不小心触怒长辈。
殊不知,初母听清了他的名字后神情骤变,举起颤抖的手再次指向他,转动脖颈,蒙上水雾的瞳眸里倒映出初晴的脸庞。
「他就是姚致然?」
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显示初母翻江倒海的情绪,但是溢出唇畔的话语却异常冷静,听得初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无法否认,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
姚致然完全处于状况外,不理解初晴母女为何会用这般奇怪的态度谈论他,初母眼里透露的不友善也让他满腹疑问。
「走,跟我回家。」把姚致然当透明人似的晾在一旁,初母拉起女儿的手要走。初晴站紧了脚步,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同时不断回头朝姚致然看。
「妈,你等等啊……」她苦苦哀求。
「等什么等!要不是我正好出来看看你回来了没,你和他联系上的事估计要一直瞒着我呢。」
「但是你也不能这样对他啊。」
初母倏地停止动作,回过头时表情古怪,掺了悲伤、愤怒、可笑种种情绪,让初晴有点害怕,闭上嘴不敢再出声。
「可以啊初晴,你这样替他说话。」初母放弃似地松开女儿的手,又气又笑,眼里满是血丝,多年前失去很多的那股恐慌迅速在心里跑了几回,她终于绷不住表情,哭了出来。
姚致然和初晴皆是一惊。
「妈,你别这样……」初晴想要上前搂住母亲,初母却退开一步,骇人的通红双眼里似乎藏了诉不尽的冤屈,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忘记了吗?是谁害你不能去考警大的。」
初晴冷下脸,「那不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