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接道:“那炭火该于炭盆之内,怎得能烧着帘子,又偏巧是圣驾来临之时?”
高融答非所问道:“儿子赶到之时,火势已然蔓延。嫂嫂所居厢房已尽数烧毁。”
高益思忖着询高融道:“我见你与大监开席时一同离去,待大监返回,后院便走了水。叔达,此为何故?”
高融往日里从不打妄语,被高益如此一问,竟一时答不上话来,脸面涨得通红。听罢高益之言,高墉夫妇齐齐将目光投向高融,又见其如此神情,心内更觉蹊跷。
高墉到底于官场沉浮多年,此刻已渐渐冷静,遂问高融道:“叔达,你可有何难言之事?”
高融忽觉自己失态,慌忙跪至高墉面前道:“父亲,儿子与大监一道去向羽林卫传达陛下口谕,大监先行回来,儿子则安顿众人饮食。待儿子返回,恰巧见后院走水,便急忙赶去了后院。大哥方才问儿子,儿子只是未及回神。”
高墉点了点头,将信将疑道:“那现下禾尸身于何处?”
高融起身,坐定,答道:“羽林卫恐惊了圣驾,已经抬走。”
高墉不再出声,若有所思地望着乌木之塌。
“父亲,方才陛下望着儿子道‘往者已矣,前事莫提’,陛下那目光灼灼,盯着儿子,那话似道于儿子听,难道陛下知晓亡者何人?”高慧突然略带惊恐道。
高墉脸色一变,足足十个弹指功夫,方开口道:“今日忽地走水,陛下又无故晋我品级,禾亦死不见尸,这些难道只是巧合?”
第十一章 伴君侧(一)
一路之上,禾都在思忖宏的身份,直至到了行辕,一名内侍携两名宫婢进前伺候,禾方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心爱之人竟是当今天子。禾反反复复回想着自己与宏的两次相遇,即便这些曾日日出现于其脑海之中。
不晓得过了多久,听外面一阵喧闹,禾起身行至门边,只听有内侍之声:“陛下,奴等告退。”接着便是悉数离去脚步之声。禾将缓缓退至榻边,屋门便被推开了,宏出现于禾眼前。
禾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二人重逢之景,却从未料到会是如今的景象。禾呆呆地立于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宏快步上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轻抚其背,这感觉就如同那日于驿亭边。禾一时恍惚,竟忘记了自己身于何处。宏只将其揽于怀内,久久不曾松手。
泪水顺着禾眼角落下,宏俯身轻吻禾落下泪珠,慢慢地又将唇贴紧于禾唇之上,深深的去吻自己期盼的人。
禾从未曾有过如此感觉,亦自紧张中渐渐松弛下来,开始深情的与其心爱之人拥吻。宏将禾抱起,禾整个身体又紧绷起来。御塌之上,宏并未着急解其裙衫,而是继续深情地吻着禾,一步步,由唇至颈。
禾感觉身体越来越烫,似乎体内有精灵在起舞。宏轻轻解去禾的裙带,温柔地抚摸于其,一点点自上而下亲吻着禾的身体,禾体内有如洪水汹涌,完全被宏激起了体内的欲望,不由得开始轻声呻吟,二人缠绵缱卷,热烈至极。
这一夜,拓跋宏仿似初涉云雨的少年,反反复复,数度来回,直至晨曦透窗,二人方才相拥入睡。
待禾迷迷糊糊醒来,方知宏早已不在身边。回想昨晚种种,禾轻轻以手指掐面,方才确信那并非梦境。
禾起身披了件氅衣,一只脚才踏于地上,便有宫婢闻声入内。入内的是六个相貌端正,与吉祥年纪相仿之宫婢。每人手里捧着不同之物,漱盂、面盆、铜镜、钗饰、衣裙,齐整整跪于禾面前。
这时三宝嘴角含笑入了内来,向禾屈身行礼,并道:“陛下卯正便上朝去了,令奴候着您。”
见禾面露羞涩,却并未出声,三宝接着道:“这几个婢女是奴专为您挑选的,先由彼等伺候您沐浴更衣。这个时辰陛下早该下了朝,应于御书房批阅奏章呢。陛下交待奴,待您醒来,便让奴去知会。”
禾微笑示意,三宝复又行礼,便转身离去。
待禾洗漱罢,出来更衣,方感一切衣裙极尽合身,且都是自己所爱芙蓉之色。
见禾一脸愕然,领头宫婢笑着对禾道:“您这些衣裙是前些日子,陛下寻了与您身材相仿的宫婢,亲自比划着让绣娘们赶制的。”
禾心内感动,竟一时无言。恰这时,三宝立于门外对内言道:“陛下已出了御书房,即刻便至。”
话音刚落,宏已一脚跨入殿门。殿内众人急忙忙下跪,禾亦欲行礼,宏却一把将其拉住,眼里充满爱意地将其上下打量。
有如此多内侍宫婢在侧,禾被拓跋宏瞧得满面绯红。宏见她这般模样,愈发欢喜,便柔声道:“莫拘谨,此处便是我们的家。彼等可伺候你用膳?”
禾摇了摇头,见宏面有不悦,便急忙解释道:“是妾贪睡了。”
拓跋宏心内疼惜,轻抚禾脸颊,接着转身对三宝道:“快去传膳。”
于是,三宝前面带路,拓跋宏只拉着禾的手,通过一个穿堂,便入了另一厅。
厅内已有许多内侍立于两旁,见圣驾入内,便行跪拜大礼。拓跋宏抬手示意众人起身,便有宫婢陆续入内安箸、摆碟。
拓跋宏拉禾坐于自己身旁,三宝与另一内侍立于二人身旁布菜。
三宝盛了碗鲫鱼羹,双手呈于禾,道:“陛下着奴询了汪氏,知您爱食鲫鱼羹,特令御厨为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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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心内愈发感动,只满眼爱意望着拓跋宏点头示意。禾虽初入宫禁,却亦知食不可言之矩,席间二人眉目传情,一顿饭食的暧昧又亲昵。
用罢膳,内侍又分别伺候二人洗手漱口,待一切妥当,众侍方陆续退出,只留三宝于近侧服侍。
宏笑吟吟望着禾,道:“穿件厚衣裳,朕带你往园子里走走。”
一路之上,拓跋宏始终牵着禾的手,将行辕里的各处所在道于禾知晓。
禾一一看着,用心记着。二人便这般一路牵手行遍整个行辕,直至日暮西山,方回至御所。
待二人回至殿内,众侍上前替二人更衣。一切妥当,宏便示意众人退去。
宏走近禾,轻轻将其双手拉起,嘴角含笑,望着禾道:“自今日始,再无人能伤害于你,朕会一生一世护着你。”
禾怔怔地望着拓跋宏,一时竟不知所措。
拓跋宏是个帝王,更是个男人,对于眼前这个如琬似花却又楚楚可怜之人,更令其心生怜爱。
拓跋宏轻轻拉禾一同坐下,柔声道:“前尘往事不可忆。从今往后,朕便是你的夫君,朕会爱你护你,朕亦会与你白首不相离。”
禾闻此言,再无法自抑,伏倒于拓跋宏怀内痛哭起来。
拓跋宏轻轻将其扶起,又替其拭干眼泪,深情地望着禾,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