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嗯,今儿我休假,是,你先发我工作邮箱,明天回队里我看了跟你联系。”
江叙下了车,边讲电话边大步往后备箱走。挂断之后,他随手把手机塞进夹克外套的上衣兜,打开后备箱,从里头搬下来一个物件,轻手轻脚放地上,再重新关上后备箱,提着东西往9号院里走。
门卫张叔瞧见这个帅气高大的年轻人,咧嘴笑,热络地打招呼:“江警官早啊,又来看你乔阿姨?”
“张叔。”江叙笑了下,问道:“乔阿姨看铺子去了?”
张叔乐呵呵:“今儿还没见她出门,估计还没走。你上去应该能见上人。”
江叙点头,跟张叔打了声招呼,迈开长腿,进了3栋2单元门洞。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乔慧兰刚喂乔外公吃完饭。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她放下碗,边拿湿巾给外公擦嘴,边招呼隔壁房间的小姑娘:“小萱,去开门,看看谁来了?”
“欸!”
小姑娘甜甜地应了声,抱着芭比娃娃跑到大门口,开门一瞧,顿时惊喜地大喊:“江叙哥哥!”
江叙弯腰捏捏小丫头的脸蛋,“乔阿姨呢?”
“在外公屋里呢。”小萱抱着芭比娃娃往屋内跑,嘴里喜滋滋地喊:“乔阿姨,是江叙哥哥来了!”
江叙反手关上门,把东西放到了门口。
怕弄脏这间老旧却整洁的屋子,他甚至还细心地弯下腰,用纸巾将物件底部擦拭了一遍。
乔慧兰从外公屋里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蹲在门口的男人,和男人身前的东西。她愕然道:“江警官,你这是……”
“哦。乔阿姨。”听见声音,江叙从地上站起身。他朝乔慧兰一笑,说:“上回听您说,菲菲一直想给外公买个轮椅,我宿舍楼下的药房这几天轮椅做活动,我看着挺合适,就买回来了,想着外公能用。”
“江警官,你对我们的照顾实在太多了,今天送这明天送那。”乔慧兰又是感动又是不好意思,摆手一个劲拒绝,“这轮椅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收。”
江叙:“乔阿姨,您别这么客气。这东西买了又不能退,您让我拿回去,我也用不上啊。”
乔慧兰无法,只好千谢万谢地把轮椅留下了。
之后,江叙便将外公从床上抱下来,小心翼翼放到轮椅上,推着外公在屋里走了一圈。
江叙弯腰浅笑。知道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他音量拔高几分,用凌城方言问:“外公,这轮椅坐着舒服不啊?”
“舒服,舒服。简直好得很呐。”老人躺了半辈子,能离开那张病床已喜不自胜。他握住江叙的手不住点头,笑吟吟道:“警察同志,谢谢你!”
江叙:“外公。下次我找个帮手,我们一起把你抬下楼,推到楼下去晒太阳逛公园。你看好不好?”
外公笑着应声好。
一老一少坐在许芳菲家的阳台上闲聊起来。
看着身旁的俊朗警官,外公笑眯了眼睛,说:“江警官老家哪里的?”
江叙回答:“云城。”
外公:“从大城市调来咱们这种小地方,有很多不习惯吧?”
“刚来的时候,饮食有点不适应,现在已经好了。”江叙淡淡弯起唇,“这儿挺好的。”
外公缓慢点点头。
不多时,到了外公每天睡午觉的时间点。江叙将老人重新抱回床上,又将轮椅的折叠方法耐心教给乔慧兰,安顿妥当后方才离去。
乔慧兰把人送到9号院大门口,目送着越野车驶出老街。
这时,边儿上有老邻居笑着打趣:“乔慧兰,你有福气嘛!有个解放军女儿,看样子还要多个警察女婿哟!”
又有邻居接话:“听说那个警官还是刑侦大队的队长,是个官儿嘞!以后慧兰,左邻右舍可就仰仗着你们家啦!”
乔慧兰说:“这种话不能乱讲。人家江警官说了,是受了朋友的嘱托照顾我们。”
“这一听就是找的借口。”门卫张叔喝了口热浓茶,啧啧嘴道:“我们都是年轻人过来的,那小伙子打着什么注意,你真看不出来?”
乔慧兰但笑不语。
张叔压低声,笃定道:“江警官对你么这么尽心尽力,肯定有其他想法。”
“年轻人的事,我们老一辈的管不了,我也不想管。”乔慧兰叹了口气,语气随意且平和,“一切都看他们自己的缘分。”
*
拉练的生活说慢很慢,踩平了的崎岖山路,流不完的淋漓大汗。疲惫,艰难,劳累,煎熬……
提起这次拉练,许芳菲脑海中能联想出一大串表达痛苦的词。
可同样的,她也能想到许多带有美好意象的词。例如,顽强,坚韧,永不言弃,和坚定的信念。
在云冠山基地的日子,时光按部就班往前流逝,许芳菲有时会想,如果很多年以后,她回首这段初入军营的时光,是能回忆起的痛苦更多,还是美好更多?
她猜测,应该是后者。
最根本的原因,是青春易逝,当年华老去时,所有与“青春”有关的一切都会变得鲜艳而令人无限怀念。
想通这一点后,她忽感精神一振,仿佛对这次的云冠山之行有了新的理解:既然无论如何,它留给自己的都是美好记忆,那就足以说明,它本身确实是一件极具价值的事。
十一月的秋风温温柔柔吹拂过云冠山上的草木与飞鸟,拉练进行到第十三日。
今天,云军工新兵营的拉练项目比平时多出一项——所有学员们要学会自己利用有限工具,在野外生火做饭。
一大早,随行炊事班便将铁锅、装饭菜的大铁盘、以及生米生菜等食物分发给了各个大队。
中午十一点整,拉练队伍行进至一片荒土区,指挥员下令全体原地休憩,准备各队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