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赵书逸注意到许芳菲的眼神开始出现变化,心头一沉,隐约猜到,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
于是,他话锋一转,淡淡地问:“你现在还和郑西野在一起吗?”
姑娘平静地,甚至是有些愚钝地点了点头,回答:“是的。”
赵书逸把玩着手里的一只钢笔,忽然动作顿住,又问:“如果高三那年的谢师宴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许芳菲呆呆地回答:“不会。”
“为什么?”赵书逸眉心深锁,“我们曾经也很要好,不是吗?许芳菲,你难道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许芳菲回答:“没有。”
赵书逸难以置信,喉头溢出颤音:“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没有。”
刹那间,啪的一声,黑色钢笔被蛮力折断,变成两截。赵书逸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恼火与不甘。
几秒钟后,赵书逸重新睁开双眸,面无表情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打开,调试到录音状态。
然后,他看着许芳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现在,告诉我,昆仑十二基站的全部坐标。”
女孩迷蒙的双眸与他对视着,怔怔道:“坐标是……”
赵书逸起身走近她,将录音笔靠往她的唇边,追问:“是什么?说出来。”
许芳菲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发出了几个字音。
但赵书逸没有听清。他皱起眉,只能站得更近。
然而,就在赵书逸走近许芳菲攻击距离的瞬间,姑娘眼底的溟濛木讷便褪得一干二净。
她眼神骤凛,动作极快,一把钳住赵书逸的胳膊往后拧,眨眼之间便将赵书逸压制在办公桌上。
许芳菲手臂狠狠一用力,寒声质问:“谁派你来问基站坐标?说!”
赵书逸神色显露出一丝仓皇,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怎么可能?你明明喝了水,怎么可能?”
许芳菲:“我们早就怀疑你有问题,将计就计,就是为了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喝下的每一口水,都吐在擦嘴的湿巾上。”
话音落地,办公室的大门被人从外头一脚踹开。
赵书逸转过头。
郑西野和一身警服的江叙赫然出现,后头还跟着好几个刑警队的年轻刑警,个个都神色冷峻,呈持枪瞄准动作。
“为什么……”赵书逸用力拧眉,“为什么你们会怀疑我?”
郑西野冷冷道:“常青藤毕业的双学位高材生,成绩优异,前途大好,回国就被京华医院高薪聘了过去。半道莫名其妙辞职回凌城,又这么巧,刚好被你撞上小萱被校园霸凌的事,赵医生,巧合太多就是疑点,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书逸还是想不通:“你们从什么时候觉得我有问题?”
江叙说:“我去小萱学校了解情况的时候,无意间和那个四班的班主任聊起过你,那个女老师的侄子有癔症,一直是在你那儿看病,你见过那个女老师几次,我从那个时候就怀疑,你对她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间接导致小萱父母的事在学校里传开。”
赵书逸冷漠地笑了下,没有说话。
许芳菲怒极,道:“你是儿童科的心理医生,居然利用一个童年有巨大创伤的孩子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赵书逸,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书逸还是没有说话。
许芳菲将他的胳膊拧得更死,呵斥:“说!你怎么会知道昆仑基站?又是谁派你来打探坐标?”
赵书逸痛得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但他没有发出半点痛呼,只是嘲弄地笑了下,说:“这次是我大意,计划失败,我无话可说。”
说着,他眼神玩味地望向郑西野,华丽地歌颂:“但是我们还有千千万万的信徒,世界腐烂枯萎,奥秘永垂不朽。”
“……”
短短半秒光景,郑西野瞳孔猝凝,眼底情绪剧烈一震,薄唇紧抿成线,终究一言未发。
最后,刑警们押着赵书逸离开,并且带走了还残余着药物的纯净水水杯。
许芳菲和郑西野先将小萱送回家中,随后便一同前往市局录口供,配合调查。
等忙完这头,小城的天色已然彻底暗下。
江叙因工作原因,今年不能回云城过年,乔慧兰得知这件事后,便叫着江叙一起吃年夜饭。
三人回到家,乔慧兰已经张罗好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笑呵呵招呼孩子们来吃饭。
因着被探秘的事,许芳菲心房里有些闷闷的,怕外公和妈妈担心,不好表露,只能强撑精神在饭桌上自若谈笑,给长辈和小娃娃发红包。
旁边的郑西野看出姑娘情绪不佳,大手在餐桌下轻轻捏住她的小手。
许芳菲察觉,下意识反手也捏捏他,侧头贴近过去,小声:“怎么了?”
郑西野柔声道:“崽崽,等会儿陪我下楼看烟花。”
许芳菲莞尔,应他:“好呀。”
凌城偏远,小地方的人们没有那么多条框规则的约束,新年伊始是吉事,烟花爆竹自然必不可少。
刚过十一点,各家各户的小顽童们便成群结队溜达上街,小姑娘们拿着仙女棒,挥舞玩耍,小男孩儿们一手一个甩炮,遍地开花。喜旺街的平房片区更是每家门前都挂上了鞭炮,老人孩子们翘首以盼地守岁,都在等待零点钟声。
十一点半多,妈妈乔慧兰和外公一起看着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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