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婕和她并肩看着城外的黑影。
沉默了片刻,李谨妃又开口道:“也不知道皇上如今走到哪里了。”
“这……按照蔺将军的说法,应该还滞留在西域地带吧。”吴婕回道。
李谨妃转头望着她,似笑非笑道:“你就不担心他吗?”
吴婕一愣,“皇上统帅大军,必能安然无恙。”
“但愿如此吧。”李谨妃垂下视线,慨叹一声。
吴婕无语,这幅牵肠挂肚的模样,要不是眼耳听过她跟洪崇月之间浓情蜜意的模样,真的要以为,她对皇帝一往情深了。
不知道是否高皇后的安抚起了作用,接下来的日子,宫中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平静。
新上任的丞相公孙谅和几位大将一起部署城防,派出了几队兵马试探城外的敌军,又安排了两队精骑冲出包围,往城外送信。
对峙这些日子,城外的敌兵也从未攻城,仿佛知晓不可能攻陷这座庞大的城池,每日里严阵以待,如果京城不派兵出击,他们绝不会主动进攻,一天都相安无事。
听起来简直像是来做客的?吴婕满心诧异。
每天前朝都会派人来凤仪宫禀报战况,众妃嫔汇聚一堂听着,渐渐安心下来。
这一日从凤仪宫中出来,吴婕返回碧霄宫,看见赤蕊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将几十个箱笼搬了出来。
“这些日子一直下雨,难得今天出了日头,将这些厚衣裳晒晒,娘娘过一阵子就要穿了。”
吴婕皱眉:“何必麻烦,我平日里就穿不了这么多,今年新作的几十件就足够了。”
贵嫔的份例,一年四季,份例的衣裳从内到外上百件,吴婕又不喜欢日日换新衣,根本穿不完的。
赤蕊有些惭愧地道:“娘娘之前换下来的衣裳都未曾浆洗。奴婢瞧着,还是多备下几件才好。”
吴婕一愣,“怎么未洗?可是人手不足?”吴婕的衣服都是在碧霄宫内浆洗的。
赤蕊摆手道:“不是仆役偷懒,是没有水了。说起来此事也蹊跷,咱们宫中东头的两口水井,不知为何,这几日水位下降,最近两天干脆打不出来水了。本来奴婢想着去隔壁宫中取水,没想到附近的长乐宫和明光宫里的水井都干了。”
水井都干了?吴婕感觉情况不对劲儿,“除了这几处宫殿,别的水井呢?”
另一个小宫女补充道:“不止咱们宫,听闻连北头浣衣局那边的几十个水井都干了大半。”
“真是稀奇,之前因为不停地下雨,皇宫北头的几口井都溢出来了,害得想要浆洗衣裳都不方便。没想到短短几日,竟然都干了。”
“是啊,明明昨天还下着雨呢,井水怎么说干就干了。”几个小宫女抱怨着。
吴婕脑中灵光闪动,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
她思忖片刻,越想越觉得可能,不敢耽搁时间,立刻起身往前殿走去。
可到了交泰殿,却被宫人拦了下来。
是四个内府的太监,把守在交泰殿的后门廊道处。态度恭谨而坚定:“皇后娘娘有令,后宫一概不得外出,闭门锁户,请贵嫔娘娘不要为难我等。”
吴婕皱眉道:“本宫有要事想要与蔺将军说明。或者前殿轮值的禁军将军都可?”
看守的太监不肯通融:“求娘娘不要为难我等奴才了,除非有凤仪宫的手令,否则一概不能通行。娘娘如有需要,可以前去凤仪宫求取。”
吴婕无奈,这些日子后宫门户森严,想要离开后宫,只能通过交泰殿的大门。
去凤仪宫求取手令,怎么解释呢?干脆将此事说明算了。吴婕左思右想,虽然她对高皇后无一丝好感,两辈子都结怨结仇。但此事干系重大,只能去见一面了。通过高皇后传令前朝,也更加能引起重视。
***
听到吴婕求见的消息。高皇后非常诧异。
这个东越来的妃嫔自从入宫之后,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多事,怎么突然过来找自己。
她吩咐道:“请进来吧。”
吴婕快步进了凤仪宫的后殿,高皇后正一身常服坐在窗边,面前的桌案上摆着棋盘。
见到吴婕进来,她撂下手里的白玉棋子,笑道:“不必多礼了,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可有什么事情。”
吴婕开门见山道:“求见娘娘正是为一件要事而来。最近宫中发现一桩奇事,不知娘娘是否收到禀报。”
“何事?”
“入秋以来大雨连绵,宫中水井溪流尽皆水位暴涨,甚至溢出井口,淹没平地。”
“之前内府总管过来禀报过,已经安排了人手疏通。”高皇后平淡地说道。
“但是娘娘可知,最近数日,突然水流下降,无论是水井还是溪流,都干涸无水。”
这个消息让高皇后愣住了。“难不成是之前疏导水流的人施工不慎,将水脉挖断了?”
“纵然施工不慎,也不可能影响这么多的水井,嫔妾在前来的路上探听过了,几乎宫中所有水井,都干涸缺水。”吴婕快速说着。
高皇后目光也凝重起来,转头看向旁边的秋嬷嬷:“此事我竟然分毫不知?”
秋嬷嬷连忙上前道:“前日内府总管汪盛是过来禀报过此事,老奴想着如今娘娘还要烦扰前朝大局,此等小事就没有上奏。老奴已经吩咐汪总管出动水车,去外头山泉取水了,保证不会缺了宫中的用度。”
吴婕沉下脸色:“那秋嬷嬷是否知晓,就算出宫取水,这两日也日渐艰难,因为山泉水只怕也干涸在即了。”
秋嬷嬷愣住了。
这件事吴婕其实并没有向内府求证过,全凭揣测,但从宫中的情况看来,这个揣测只怕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