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家人在京之所以敢做事如此肆无忌惮一遮天, 全都倚仗着太君后这棵大树,所以吕墨从小就被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他可以随意作, 因为他身后有人, 所以吕墨做事从来没想过后果。
从一开始打算给萧染下春药,再到杀了吕青庭,最后毒死马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吕墨从来没害怕过,没想过这些事情被人揭发会怎么样,因为他觉得太君后会向着他的。
正是有这个念头支撑着,在内狱里的时候,吕墨死活都要见太君后,强行安慰自己一定会被放出去的。
他可是吕家的希望,太君后那么疼他,说不定正在跟皇上替吕家人求情呢。
吕墨被押入冷宫的时候,依旧是主子做派,完全没觉得这里会是他以后居住的地方。
吕墨觉得这是太君后的缓兵之计,先把他保出来再做其他打算。太君后怎么可能委屈他住在这种地方?
没了吕青庭,自己可就是他面前最亲近的后辈了。哪怕太君后那日同吕晟夫郎翻脸,那也没斥责过他一句,只要他软声软语在太君后面前哭诉哭诉,他定然会心疼自己。
吕墨抱着迷之自信,等着太君后过来。
太君后也的确如他所料,来了冷宫。
吕墨立马抱着太君后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说自己不过就是处理了一个马乐吗,表姐可至于这么对他,一副作势要杀了他的样子。
太君后心道:皇上不是作势要杀他,而是真有杀他的打算。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到吕墨嘴里不过就是个轻飘飘的名字了。
太君后又想起了吕青庭,眼睛瞬间湿润。吕墨以为太君后是心疼自己了,立马顺势提出要求,“皇叔叔,快放墨儿出去好不好?”
“好,你说什么都好。”太君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看向吕墨,“只要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做主放你出去,让你继续做贵君。”
吕墨眼睛一亮,脸上带笑,整颗心都跟着雀跃,声音清脆脱口而出,“您问,墨儿一定知无不言。”
太君后攥着吕墨的腕,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如实告诉我,吕青庭是怎么死的?”
吕墨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瞳孔猛的放大,惊的吸了一口气,心跳快到让他无法顺畅呼吸。
“不是被楚子栎推进水里的吗?”吕墨稳住心神,怕自己露怯,话说的特别慢。
太君后厉声说道:“到现在了,你还在跟我说谎!”
“你嫉妒我疼乖乖,忽略了进宫后始终不受宠的你,你这才起了杀心。”浑浊的泪水从太君后眼里落下来,“你怎么如此狠的心啊,他还是个孩子啊,他还那么小。”
太君后嘶哑着嗓
子痛哭,掐着吕墨的腕问他,“你怎么忍心杀了他。”
吕墨眼神慌乱,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您说什么呢,墨儿怎么都听不懂。青庭是我侄子,我怎么可能杀他?”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冷宫殿内响起。
太君后一巴掌将吕墨扇倒在地,指着他的都气的发抖,“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可知你的内侍阿巧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他说,是你指使他把乖乖推进水里,当时你就躲在假山后面听着乖乖呼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淹死。”太君后崩溃的攥紧胸口衣襟,双目赤红的看着吕墨,“你好歹毒的一颗心啊!”
吕墨捂着脸将话听完,明白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怕是真的没有活路了。
他嗤笑着看向太君后,倒打一耙,“都是你自己作的。吕青庭为什么会死,是因为你偏心!”
吕墨仰头朝太君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亲疏不分,疏远自己嫡亲亲的侄子不疼,去疼个远八辈子的孙子。他活该死,他就没资格得到那么多,他死了说明他注定命贱,就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的福分!”
“但凡你没那么疼他,但凡你多疼疼我,我可至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他死了全怪你!”吕墨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利刃血淋淋的插进太君后心口上。
饶是如此吕墨还是不愿意放过太君后,“今天你要是杀了我,你就亲杀死了你的侄儿,跟我杀死吕青庭一模一样。你就愧疚一辈子去!”
“毒夫,毒夫啊!”太君后气的嘴唇发抖,上前弯腰又狠狠的抽了吕墨一巴掌,悔恨自责,“我怎么就疼了你这么一个人呢?”
“你说的对,我活该,我亲疏不分。因为我纵容吕家,才导致吕晟无法无天做出种种滔天的错事,才让从小就不怎么同我亲近的皇上对吕家痛下杀心。”
太君后哽咽至极,弯腰起身的时候差点仰倒过去,多亏碧螺扶着才强撑着没倒下,他抬捶击胸膛,“都怪我亲疏不分,太过娇惯你,才让你心生妒恨,对乖乖下。”
“怪我,是都怪我。”太君后痛苦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乖乖也不会死。”
“他出生后,我第一次抱他就喜欢的紧,他冲我咯咯笑,一下子我这心啊就软了。”
说这话时太君后眼里浮现出柔情,“他爷爷去世的时候,我将他接进宫里,一把屎一把尿的亲自养大,连萧染小时候我都没这么尽心过。”
太君后痛心,赤目看向吕墨,摸着空落落的心口说道:“你可知他是我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慰藉跟倚靠啊,他是我的命根子,是我的心肝啊。”
如今他这心肝被吕墨活生生的剜掉了。
太君后闭上酸涩肿胀的眼睛,摇摇头,“吕家没了,乖乖没了,你……也随他们去。”
太君后说完,疲惫的抬,示意身后等候许久的内侍上前。
两个内侍钳制住吕墨挣扎抵抗的脚,一个内侍拿着厚巾帕活生生捂死了吕墨。
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吕墨,太君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太君后再醒来的时候,萧染就坐在床边。他抬,拍了拍萧染的背,重新闭上眼睛无声的摇摇头。
过了许久,太君后声音嘶哑的开口,“说实话,我如今倒是有些羡慕尚贵君了。我同他比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没他活的潇洒,什么东西都能说放下就放下。”
萧染心道这点您的确比不上尚太君。尚嘉对于自己需要什么心里清楚的很,正因如此,最后才能有个同谭膑双宿双飞的好结局。
太君后只
觉得浑身疲惫至极,眼皮子都沉的很,睡着之前同萧染说,“过两日,我便去宫外佛堂里住,日后若是没事,我就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