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不高兴,许凝月才松了口气。
「今日,你或许是为了我的胁迫而努力,但有朝一日,我希望你是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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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这段路上,赵以阳脑中一直回盪着许凝月说的话。
有朝一日,他也是可以为了自己而活的。
进到家门,四目所及一片冰冷,每次回家,他都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一室漆黑无光,他便自己去寻了灯。
赵以阳倒了杯水,还未坐下,就见穿着深蓝色睡袍的女人从二楼走下来,脸色十分难看。
「妈。」赵以阳喊了声。
「你还有脸叫我妈?」女子一脸严肃,连声音都是冷的。
赵以阳没有说话,他原以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了,然而他的情绪还是会被牵起。
他不想花时间争论没有意义的事情,所幸避而不语。
「你是不是又去画室了?」
女子站到赵以阳的面前,质问起他。
「没有。」
「没有?好,那你说,这是什么?」女子走到另一个木桌上拿起一系列画卷卷轴,往他的方向一丢。
画四散开来,五言六色的绚丽佈满一地。
「你是怎么拿到的?」赵以阳沉色,没有回答反问道。
「是我在问你话,你还敢顶嘴?」
「我应该警告过你不准在画画了吧?你是聋了还是怎样?」
赵以阳脸上无光,他垂眸,却仍藏不住心里的悲伤。
「今日还有人同我说,希望我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努力。母亲,不然你替我想想,接下来我该怎么做?」赵以阳略带讥誚地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似是觉得赵以阳在挑衅她,便道:「我早告诉过你,你必须彻底绝了这个念头。」
「如果我偏不要呢?」
女子气愤地点着头,「好阿,那就来试试。」
她抢过赵以阳手里的水杯,直接洒在那些布画上。
水渍晕染了画布,也将赵以阳心中仅存的色彩抹去。
看着自己辛苦创作出来的作品,多少个日以继夜,又是多少天的忘寝废食,在一瞬之间,毁于一旦。
赵以阳内心疼痛,却知道,即便他再怎么悲伤与挣扎,都唤不回那被生生焦熄的热情。
他的眼泪无声滑落,只一滴,却是泉般的氾滥于心。
赵以阳冷笑,直接掠过女子上了楼。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点点细雨,雨滴如尖刃般一次又一次地落在他的伤口。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矛盾的事情呢?
明明是柔软的,却带着让人扎心般的痛苦。
可笑至极。
这个夜晚,赵以阳又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