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终于适应没有人,也没有昼夜分别的世界。虽然无法确切判断时间,不过每次清醒后,我都会去影木广场巡视,若找到影木树芽就用巡队能力处理掉。一切都如计划事先预想的一样,请放心。
最近有件小事情稍微有些困扰。
本来只是感觉睡着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总是过去和大家相处的点滴,或许是太过思念,导致醒来时会错乱现在身处在哪。到了最近几天,虽然醒来时已经不太记得梦里的详细内容,但依然会想不起来这里是哪、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有时候甚至想不起来我是谁。
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不过我已经找到方法克服。之前在基地遗失物收纳室里找到一个礼物盒,盒子里空白信纸,我打算趁现在把记得的事写下来,不管是生存法则、重大调查结果,或是过往巡队资料里记述的特殊案例,全都写下来。
之后也会尝试写日记纪录重要事件。想来也是有趣,礼物盒里贴纸一张字条,送礼人似乎是想让收礼人透过日记忘记烦心事,结果礼物阴差阳错到了我的手中,现在却是要用日记记住发生的事。
请大家别担心,我绝不会忘记我是巡队的一份子,更不会忘记巡队工作。
***
星期四放学,蒋知妤到教师办公室递交了昨天班会讨论的校庆分工记录。当她从办公室离开时,恰好碰见「姜晓彤」隻身捧着一叠试卷迎面走来,与她擦肩而过,进去缴交文纸给科任老师。
昨晚在影木镇里亲眼看着姜晓彤从人转变为木偶的画面歷歷在目,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堵在咽喉,同时也沉重得拖住蒋知妤前进的步伐。她停下脚步,背倚上长廊一侧的墙壁,独自候在教师办公室门外。
没多久,姜晓彤走出办公室。
「姜晓彤……还能回来吗?」与姜晓彤对上眼的瞬间,蒋知妤开口问道。
姜晓彤迟疑了一会儿,歪着头回答:「我就在这里,是要回来哪里呢?」
儘管对方的反应看上去像是不懂她在讲什么,不过那短暂的迟疑,蒋知妤知道这是对方刻意在装傻。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姜晓彤哼出一声冷笑,说道:「据我所知,你跟她关係并不好吧?为什么这么在乎她回不回得来呢?况且对这世界来说,姜晓彤就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这个人,至于到底是她还是我,有什么关係呢?」她的语气与本尊如出一辙,慵懒中带点不耐烦,好像别人提出某个极蠢笨的问题。
「一个本来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在也见不到爸妈、朋友,而她的这些亲朋好友也再也见不到她,甚至不知道她根本不在这里。」
「正因为她的亲朋好友没有发现异状,所以我才能在这。事实就是如此,根本没人在乎是我还是她,说不定??还更喜欢我一点。」
蒋知妤一时语塞,找不到适当的反驳言词。
「坦白说吧,我跟你也没什么怨恨纠葛,而且真要说起来,我反而还得感谢你呢。不如我们就和平相处吧,蒋知妤?」
姜晓彤朝蒋知妤递出自己的右手,唇角扬起浅笑,这是蒋知妤从未在「原本的姜晓彤」脸上看过的最纯粹、不带嘲讽意味或虚荣满足的笑容。
「我想这样突然跟你握手言和,你应该一时无法决定该怎么做吧?建议就当作『姜晓彤』忽然想通了,决定放下怨恨跟你冰释前嫌,如何?」姜晓彤上前一小步,逕自握起蒋知妤的右手,「再说,你刚才提到活生生的人,现在的我不也是吗?」
这时走廊另一端传来喊声。
「晓彤,不是交考卷而已吗?怎么这么——啊!」两名女同学自长廊与楼梯的接壤处现身,看清姜晓彤身旁的人是蒋知妤后,立刻全数噤声。不过她们再细瞧,发现姜晓彤竟与蒋知妤融洽的握着手,脑海思绪顿时从担忧转成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