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重击伴随震耳欲聋的轰鸣打在后脑,无力感倏忽攀附四肢,她的眼里是无限翻搅的潮水。
「你怎么知道??」
胳膊颓然撑在了化妆台上,一手揪着领口,滴滴泪水沾湿了脸颊,一字一句都是艰难,「??他是我孤儿院的朋友?」
明显没有料到她会这么问,脸上的松笑顿时一垮,眼里倏忽闪过惊慌,「我??」
「因为你,你之前??」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上下牙紧在了一块儿,她双眼通红地拔高嗓音,「我问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在孤儿院的朋友!?」
被蒋薇依如此质问,向淮笙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语气更加堂皇了起来,「那、那个??你之前??」
「你之前有一次和我说过,那时候你喝醉了,和我说的??」
瞧他慌张找藉口的模样,眼里的绝望愈发昏黑,冰凉的嗓音流于口中:「为什么不承认?」
垂下头,栗发隐约掩过了泪光,可怎么也藏不住嗓子的乾裂暗哑,「??你明明说过不管我做错什么,你都不会不要我的。」
「二小愣,你为什么不认我了?」
缩了缩手心,男子低下双眼,满是纠结地,「我??」
似乎有口难言,向淮笙低着头堪堪咬着几个字句,衣下的皮肉是过于紧绷浮现的青筋。
「我没有??」
他艰涩吞吐着,随之抬眼看向面前女子,视线却忽地于她脸上的哭痕定格不移。
微微一愣,眉间的皱褶松了。
那张清秀的五官潮湿一片,原先雪白的脸蛋因脱妆显得有些脏兮,双眼猩红得不成样子,犹如染血的尘灰。
面色僵滞,他恍觉自己骤然置身于地底冰窖,浑身一阵阵的发冷,无措地暗了晕红的眸色。
如果、如果,把那个事实告诉她了??她该怎么办?
??她会怎么办?
他不敢想了。
十指掐紧成拳,颤着紧绷的下顎,向淮笙沉沉咽下了一口唾沫,一併将即将喷薄而出的言词全摁下肚中。
旋即踅过身??毫不迟疑夺门而出!
一怔,瞪大双眼,「??向淮笙!?」
脑袋在剎那似是闪过很多东西,她却来不及想,只知道赶紧追了上去,却仅仅衝出一个拐角,就撞上迎面而来的姜若语。
「咚」的一声,额头重重磕进了女子的怀里,她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而姜若语皱着眉揉了揉胸口,随即弯下腰来忙伸手扶住了她,可凑近后瞧见她泪眼婆娑的模样却一愣,「??薇依?」
「你、你怎么了?」
喉腔滞涩得难受,连个字也蹦不出牙关,她半个身子无力地倚在了姜若语上,只能不断摇着头,任凭泪水覆盖住白皙的五官。
「这??」
不知所措了起来,只好先抬手轻拍起她的后背,又焦急地来回张望了下,「这外面还有很多记者呢,你先??」
说到一半,却似乎想到什么,皱起眉间,「难道罗茜那女人又欺负你了?」
「可她才刚出去外头做採访呢??」
潮湿的撕裂感蔓延至五脏六腑,一下下揪着自己的心脏,她缩在姜若语的怀里,攥着衣料的指节用力得发白,眼泪无法抑制地不断夺眶而出。
生命中残破不堪的旧胶捲似乎正疯狂倒带着,接着无数次播映起那个少年离开自己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