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弦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苏有枝不敢说的她便帮她说。然而她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苏有枝并不是善于表露心事的人,也只有偶尔憋不住了才会跟她倾诉分毫,真正独自承受的情绪压力不知道在多少个寂寂的夜里咬牙吞下了。
「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巴不得她不要再跟你相见,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喜欢你啊,她喜欢我也只能认了,往好处想说不定她跟你復合后能开朗一些呢?但我又怕她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又再次被伤害,她伤不起第二次了何木舟,你要是──」
「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何木舟打断她,「我会对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好。」
他在桌子底下牵起苏有枝的手,看向唐初弦时眸色深重,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是我踽踽独行多年后,失而復得的宝藏。」
苏有枝心下一颤,郑洋张了张嘴,唐初弦没料到他会如此正色,好半晌才愣愣道:「我信了。」
话一出口,都有些哽咽了。
「我信了,你要对她好,不准让枝枝再受委屈。」她那模样跟护犊子似的,深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在外有个三长两短,「如果你再害她难过,我一定跟你拚命。」
一顿饭吃得心猿意马,四个人各怀心思,微妙感经久不散。倒是老同学久别重逢的氛围在用完餐后终于被激发出来,唐初弦像是没了方才跟何木舟的争锋相对,此时兴奋地嚷嚷去续摊。
苏有枝看着热热闹闹的他们,心底微微发酸,一边为唐初弦的姐妹情感动着,一边又为何木舟的庄重心神俱颤。
最后四人决定去唱歌,顺便捎上同样在t市刚下班的沉逸言。
「沉组长好久不见!」包厢门一被推开,唐初弦便拿着麦克风大声相迎。
学生时期的称呼改不了,沉逸言笑了笑,便也由着他们叫去了。
在看到何木舟时,他眸底滑过一丝惊诧,微微挑眉,松了松领口后便在他身旁坐下。
「回国啦,别来无恙?」
何木舟轻嗤:「别装了,恙不恙你不清楚吗?」
沉逸言也只是笑,良久后望着不远处和唐初弦贴贴的苏有枝,感叹似的:「你们也挺不容易的。」
何木舟难得没呛人,低低应了声,然后在鼓点激烈的伴奏声中含糊开口:「谢了。」
声音很小,但沉逸言听见了,他饶有兴致地转过头:「你跟我说谢谢?」
「只讲一次,没听到拉倒。」何木舟目光薄凉,又变回平常那个高冷大佬。
沉逸言又笑,二郎腿翘着,双手叠在膝头,在这种花花绿绿的喧嚣场所也显得特别矜贵:「欸,讲真的,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想帮你。」
何木舟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在说你想死吗。
「我当初在加拿大遇见你的时候想说,别吧,怎么这么倒楣,出来交个换也能遇到你,都毕业了还没完,什么破运。」沉逸言习惯了他的暴躁,这会儿只觉得有趣,娓娓道来,「何况枝枝当初跟你分开后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差,其实我心里是怨你的,怨你把一个好好的姑娘折腾成这样,然后再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
他的眼神滞留在苏有枝身上,彷彿透过了那道纤薄的背影,看见了几年前的他们。
「但上了大学的某一天,枝枝她不知道是跟谁喝醉了,半夜突然打给我哭,说她好想你,说她明明知道你不在了,可她还是做着一个不可能的大梦,盼望着有一天你会回来。」沉逸言把目光收回来,对上何木舟深沉的眼眸,「讲真,我当时只觉得她傻,傻得没边了,干么非得要吊死在一个人身上。」
「谁知道后来我真的遇到你了,在你求我透露枝枝的近况时,我才明白,得了,你们两个谁也没放下谁,何苦为难彼此。」沉逸言想到那个在异国他乡的夜晚,总是傲然疏离的少年拋弃自尊跟他这个所谓的「情敌」求救,至今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我原本回国后就不打算跟你分享了,想说你一个大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憋屈,什么资讯都要通过别人才能得知,有种就回去重新追啊。可看到你那鬼样子,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若能直接飞回来求復合,你肯定早就干了,何必这么藏着掖着。」
「于是我就心软了哈,想着你总有一天肯定会回来的,枝枝肯定会有等到你的那一天。」沉逸言又弯了弯脣,像是在笑自己当时的天真,又像是在庆幸自己的盲目,「也不知道谁给我的破信心,要知道我这个人从高中时期就不看好你,要不是枝枝还惦念着你,我真的半点都不会再搭理你。」
说完,沉逸言捞起桌上的啤酒,给彼此各斟一杯:「敬你们往后一切都好,兜兜转转,这次别再散了。」
「谢谢。」他这回不再彆扭,真真切切地道了一句谢,「这次不会散的。」
「我跟六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当时的何木舟再有怎样的錚錚傲骨,实际上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败者,只能依靠母亲生存。」
何木舟与他碰杯,咚的一声轻响。
「但现在的我已经成为了足够强大的人,得以保护枝枝,也得以捍卫我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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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踽踽独行多年后,失而復得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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