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在想,这算一个生命吗?生物课上说,精子使卵子受孕,使卵子成了受精卵,就开始了细胞分裂,成了一个生物体。又有人说,当胚胎具有独立在子宫外生存能力时,才叫一个生命体。
前者的信众认为无论何时打掉,都算杀死了生命。后者的拥趸认为,在胚胎具备了这一能力之后,就算是母体,都不具备主动结束它的权利。
这个问题,宁清想不通。比起这个,她更想问妈妈,你痛不痛。
“现在手术都有麻药的,不疼。”蒋月故作轻松,“没有你不跟我讲话来得痛。”
“对不起。”宁清低头咬唇,绝对不让眼泪再流下。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讲通了这件事,我绝对不希望你瞎想。任何时候,爸爸妈妈最在乎的都是你,不要给自己压力负担。”
“嗯,我知道了。”宁清不是个脆弱的人,想明白了没什么事心里过不去。想了想,她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妈妈,我左边的床头柜里,有好几个饼干罐子。印着小熊的罐子里面有两千块钱,你拿去花吧。”
蒋月差点笑出声,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藏的特别好?这个女儿,就像个貔貅,抠搜搜的。平日里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这两千块,是她攒了好几年的。
养女儿有很多烦心的时候,但现在这种时候,蒋月觉得十分值得。
“你那点钱,我不惦记,你自己留着花。好了,赶紧吃吧。学校能穿裙子吗?我觉得你穿裙子好看,下午带你逛街给你买两条。”
宁清用吸管搅着杯子里的冰块,这个汉堡她咬了一口,并不是很好吃。看着旁桌的土豆条,还有那个黄色一小颗的,坐在这都能闻到香味。但她不知道叫什么,跑去问也好尴尬。
“诶,你那个同学怎么也来了?”蒋月看到李老太家的外孙正推门进来,想着女儿在学校朋友少,这既是邻居,又是同学,人家成绩还那么好,“他叫什么名字?你把他喊过来,我请他吃吧。”
宁清掉过头去看,他来干嘛?
结果蒋月倒是先向他招手打了招呼,“你也来吃肯德基啊?一起坐吧。”
宁清用唇语对她妈说着:不要。
赵昕远走了过来,“阿姨,这么巧?我也来这吃午饭。”
“阿姨请客。”蒋月把钱包递给了女儿,“你带你同学去买。”
“阿姨,真不用客气。”赵昕远看了眼四周,“今天人太多了,我可以跟你们拼桌吗?”
“当然可以了。”蒋月看着女儿不动弹,刚刚还觉得女儿贴心,这不立马又气她了,“宁清,带你同学去。”
“不用。”赵昕远看着宁清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宁清看了眼她妈,正喷火看着她,意思是:你瞧瞧人家多会说话,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
宁清站起身,拿起蒋月的钱包,跟在了他的身后去排队。
“你来干什么?”
“我来吃午饭。”赵昕远抓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吃杂粮饼的吗?”
宁清吓了一跳,又甩不掉,只能想着人这么多、距离这么远,蒋月看不到,“这不是我妈妈来了吗?”
“那你下午干嘛?”赵昕远心里不爽,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个周日,能呆在一起的半天。
“我妈妈说要带我去逛街。”宁清略带愧疚地看向他,毕竟是她放了他鸽子,讨好地捏了他的小拇指,“下周去书店好不好?”
“下周双休,放假。”
“那你不回乡下吗?”
不管他回不回,赵昕远的回答当然是,“大概率不回去。”
两个人就这么排着队时偷偷牵着手,听着他这句颇为冷淡的回答,搞得跟她对不起他一样,她也很想下午跟他呆在一起啊,“那你想要怎样?”
“我想让你下午陪我。”赵昕远反问了句,“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你回家了不是能两天都陪你妈妈吗?”
宁清想说,那我在学校还能每天都看见你呢。
可她知道这两者就是不一样的。
赵昕远看着她抬头嘟着嘴看他,虽然这很可爱,但他不为所动,还放开了她的手,“你要吃什么?”
“我想吃那个黄色的,闻着好香,那叫什么啊?”
宁清问出口时才后知后觉的惊讶,好像她并不怕在他面前丢脸,不怕他觉得自己土,也并不尴尬。
“那是蛋挞,还想吃什么?”
“我还想吃土豆条。”宁清说完就若无其事地牵上了他的手,他好小气啊,她不答应他的要求,他手都不让她牵。
“好。”
轮到他们点餐,赵昕远几乎把除了汉堡以外的小食,都大概点了一份,蛋挞都买了六个。
宁清拿出妈妈的钱包,准备掏张红的,结果这都不止一百了。
“不用。”赵昕远直接掏了钱给了店员,“你下次请我吃杂粮饼。”
宁清也没硬把钱塞给他,因为钱包里的钱根本就不够。
蒋月看了眼站在一旁等待的两个人,这个男生很高,女儿站在他旁边都只到他的肩头。两人竟然还在说话,她还以为女儿毫无交际能力呢。
看着两人各端了一盘食物来,怎么买了这么多,蒋月嘴上自然没这么说,不过这次点的东西看起来比汉堡好吃多了。
蛋挞的托底微烫,闻着一股奶香,宁清咬了一小口,好酥啊,里面的陷好甜好软。
她利落地解决完了一个,又拿了给蒋月,“妈,你尝尝,好好吃啊。”
蒋月也是个爱吃甜食的,吃了一个后忍不住又吃了一个。带着甜味的鸡翅也好吃,这个土豆条也炸的酥脆,下次她要在家试试能不能炸出来。
赵昕远啃着汉堡,看着她吃的嘴角都是细碎的酥皮,拿了纸巾想帮她擦掉的手停在半空,转而递到她跟前,“你要不要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