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喝完酒杯中最后一口酒,对宁清提议,“要不要我带你去露台转转?”
“好啊。”坐久了又喝了饮料,虽是无酒精,但不知为何她的脸都有些发烫。
长型的幽暗走廊两旁点着一盏盏椭圆状的灯,沿着走到尽头,推开一扇门,就触不及防地到了外边半开放式的露台,旁边的摩天大楼,都似乎触手可及。
“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挺好看的。”
“我每一次看,都觉得很喜欢。喜欢这样的高度,还想要更高些。”林夏包裹着披肩,转头问她,“你呢?”
“看过了就好,不一定非要得到。”
“不想要更多吗?”
“不是我想要更多,就会拥有。”宁清看向了林夏,“我喜欢这样的风景,也想要一步步爬上来。但得不得到,都不会成为定义自己的方式。”
“有没有一样,让你觉得一定要得到过?”
“有。”宁清停顿了下,继续说,“这样的执念并不好,失去时会很难受。”
“那失而复得,是不是也很开心?”
宁清没有说话,可能想到了她是他家亲戚,想到他家,她不想面对一些事。过去的事,她不怪任何人,只希望不被重新提起。
可跟他要有未来,就一定要面对过去。这是她避之不及的过去,就算是被他家人万般瞧不起看不上的她爸爸,都曾护她如珍宝。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轻视她的爸爸呢?
她一如年少的她,不允许任何人,看不起她的父母、她的家庭。
林夏看着这样反应的她,明明与她也没见过几次面,有过江边一次谈话,交过心,但又那么不值一提,但她却很心疼这个女孩子。
“你知道吗?有一次跟昕远吃饭,无意间在他的手机上看到了你们俩的合照。”
“啊?什么照片?”宁清完全不记得了,她不喜欢拍照,自己手机里的自拍都寥寥无几,旅行照也大多是风景。
“在学校门口拍的,现在都在他手机上保存着。”
宁清想了想,校门口的照片,那好像是高考前拍集体照那次,班里有个同学自己带了相机,想多拍些照片留下合影。那人看到了赵昕远说我给你俩拍一张吧,他俩的事在教室里,估计是公开的秘密。赵昕远便拖着她到校门口,拍了张合照。
她不太喜欢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最终也不知道那张照片被怎么处理了。
她也绝对不会想到,那一张照片,在赵昕远现在的手机里,还存着。
“听我老公说过一句,这么些年,他都没有过女朋友。”
林夏想,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就爱看花好月圆。
爱情有很多种样本类型。有她和程帆这样的,有爱,更有利益捆绑。也见多了圈子里相敬如宾的夫妇,熟到对上一次床都算对彼此的礼貌,只有外面的新鲜血液才能唤醒□□。年轻二代们太过容易得到一切后,玩世不恭地用叛逆与游戏的心态对待感情。
他们这一种,很难见到,却是真实存在。
看着再次陷入沉默的宁清,每个人的出身不同,造就了不同的脾气秉性、对风险的偏好程度和对天花板的设定。她们的性格看似截然相反,但有一部分,极其相似。
林夏欣赏一切能将资源利用到极致、不清高、不怕脏甚至吃相不优雅的女性,那才能在钢铁丛林中,获取一席之地。至于那些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女人要优雅知性,是二奶的优秀品质。
林夏一向不喜欢给年轻人建议,显得太过好为人师,同为女性,也许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的未来可以有无限前景,不应该被不配感困住。
“宁清,对于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去拿。恐惧失去是人性,告诉自己不想要,和争取后还得不到的感受,是有差别的。你只要愿意走出一步,他都会陪着你到最后。”
第49章
王丽芬带着女儿来京州整牙。
女儿的牙齿长得不齐,笑起来不好看。上次带她去补牙时,就被医生说上面有颗牙无法咬合,需要做矫正。
牙齿成了第二个门面,女儿班级里的同学有好些个都做了整牙,王丽芬也不甘落后。怕维州医生技术不过关,干脆带了女儿来京州的口腔医院。估计要个一两万,但牙齿是需要投资的。
挂了是下午的号,王丽芬一早就带着女儿坐高铁过来了。想起了宁清在京州,她们有加了微信,偶尔也会在微信上聊两句。想起今年也没见到过她,于是便问了她是否有空一起吃午饭。
宁清一口答应了,还主动定了吃饭的地方,把地址发给了她。
王丽芬本想从火车站直接打的到吃饭点的,带着女儿,她却坐了地铁。其实她也不会坐这的地铁,有意让女儿用手机帮她查了线路,再主动问了工作人员如何购票,过了闸机口后,两人根据指示牌找到了地铁,中间还换乘了一次。
她是个大人了,做这一切时,心中都带着未知的恐惧。但她要让女儿拥有最基本的生存能力,带着感受下大城市的节奏,见见世面。
下了地铁口,再跟着手机导航走了几百米,就到了餐厅门口。这么冷的天,宁清还特地站在了门口等她们。
“笑笑,来,叫姐姐。”
小女孩害羞地喊了声姐姐好,宁清笑着应了,再拉过她的手,带她走进了餐厅。
“这是上初中了吧?”宁清把菜单递给了笑笑,“想吃什么甜点呀?”
“对,把她送到了城里最好的一所初中,就希望她能努力考上一中呢。笑笑,你知道吗?这位姐姐就是一中毕业的,你得跟多她学习。”
当年拆迁后,家里只要了一套房给公婆住,剩下的拿了钱,全家人再贴了些,在城里买了套小户型的房子。早两年,又把那套房子卖了,买到了女儿初中的学区房。
现在,在城里有房,女儿上了最好的初中,王丽芬心中是十分骄傲的。从一个偏僻的小地方,到了维州,有如今的日子,全靠了她的个人努力。至于她靠什么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这不重要,她已经对得起自己和女儿了。
“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嘛。”宁清看着笑笑翻着菜单时的略显拘谨,主动问了,“不知道什么好吃吗?要不要我帮你点?”
宁清想起了她小时候,第一次去西餐厅,是跟着一阔绰亲戚,她不知道什么是牛排的几分熟,看着周围人熟练地用刀叉,她都怕出了丑,吃东西都小心翼翼,怕被人嘲笑。
所以她特别能理解对面的小孩,也觉得,如果她以后有孩子,会带孩子见更多世面,也更会教孩子,面对不同场面如何表现得落落大方。这些,都是她后来自己学会的。
“姐姐,什么叫巴斯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