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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庐内本就很热闹,嘉宁和苏氏进去后就更热闹了,有意欲与嘉宁、苏氏攀谈的,有想要窥视传闻中的嘉宁郡主是何模样的,也有单纯进来凑热闹的,不算大的帐篷内人来人往,闹哄哄的。
嘉宁隐秘地皱了皱眉。今日是周仲池的大喜之日,人生能有几次大婚?她不欲抢了新妇的风头,与之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寻了借口出了青庐。
苏氏紧随其后。她也被刚才的乱象弄得神色不大好,但依然尽量保持着得体,此时离人群稍远了些,她立刻朝嘉宁抱歉地笑笑:“让郡主见笑了。”
嘉宁自然是体谅的,她拍了拍苏氏的手背,轻声道:“无妨,往来宾客众多,都是来沾喜气的嘛。”
苏氏将嘉宁领到一处安静的院落,稍作休息。有女使打来温水、端来脂膏,方便两人梳妆。苏氏刚刚出了些薄汗,此时正靠在椅背上,由着贴身女使替其洗脸,重新上妆。
嘉宁并未出汗,便只是用温水浸湿了一番手心、手臂。
此处寂静无人,待重新梳妆完毕,苏氏立刻摒退了一众女使,神神秘秘地朝嘉宁招手。
嘉宁不明所以,附耳过去。
苏氏问道:“郡主,你刚刚说得徐女,指的是住在你们府上那位,楚伯母的甥女么?”
嘉宁倒是没有想到,过了这么一会时间,还一齐去探望了新娘,苏氏竟然还记得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徐女”。说不上来是微窘还是讪然,嘉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苏姊姊见过徐女?”
苏氏道:“见是见过的,楚伯母曾带她赴宴。说来我还有几分好奇,那徐女年岁不小,为何还是一副闺阁装扮?”出嫁的妇人与待字闺中的少女衣饰发髻皆有区别,大应女子多十五订亲,十六、十七出嫁,虽然徐女如今不过双十年华,但也确实担得起苏氏一句“年岁不小”。
嘉宁想了想,应道:“君姑说,徐女在扬州定过亲,那郎君婚前去了,徐女为他守了两年,蹉跎至今。”
“未婚还得守两年?”苏氏忍不住咂舌,“扬州习俗竟如此古板?这不是白白耽误姑娘家么……”
嘉宁未曾去过扬州,也不知那里习俗如何,于是只能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太清楚。
“楚伯母是想在并州为她找门亲事么?”苏氏道。并州地处北地,民风旷达,寡妇再蘸、娇娘二嫁实为稀松平常。但她又想到楚夫人似乎并没有给徐女相看人家——至少楚夫人没有跟周家提起这层意思。
苏氏不由得想深了些,她抬眸看了一眼嘉宁,少女皮肤白嫩,仿若吹弹可破,眉眼生动,骄傲又婉转。
十七岁的小郡主,美则美矣,到底稚气未褪。
“郡主,我痴长你几岁,又得了你一声‘姊姊’,苏姊姊想为你提个醒。”苏氏斟酌着言语,缓缓道,“楚伯母也许存了迎徐女进门的念头,你心中要有些准备。”
嘉宁眸光闪闪,看向苏氏的眼神更真挚了些。
苏氏并没有预料错,前世,徐女不就是在这个月进的门么?
苏氏见她并不惊讶,又想到是嘉宁先提及徐女,料想对方应当并非无知无觉。
但这种事情,从来也不是女人说了算的——作母亲的给儿子纳个侍妾,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哪怕儿媳妇是位郡主,那又如何呢?即便是皇家公主,也没有哪项律法规定,公主的夫婿不可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