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陆聿微沉而清朗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我没有当鳏夫的打算。”
嘉宁闻言微讪,心想,你确实当不了鳏夫,因为是我当的寡妇……
“我认出他是代王妃权氏的族弟,一时没有抑制住火气……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冲动了。”嘉宁心知自己理亏,忙安抚道。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抬手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身,将脸颊贴在他胸口轻蹭了蹭。
陆聿当然知晓她这是在刻意撒娇卖乖,但——他确实扛不住她这一套,明明还有些怨怼,心中却不住泛起阵阵柔软,愤愤地将怀中少女按得贴自己更紧,冷声道:“不会有下次。”
嘉宁听懂他的未尽之意,轻笑一声,把头埋得更深。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慢悠悠地骑着登风和离云。
陆聿随口问道:“你怎么猜出来他是代王妃的弟弟?”
嘉宁早就想好了说辞,十分坦然的样子:“他和代王妃长得很相似呀,又姓权,我诈他的。”倒也不算谎话,她当时确实没有十足把握这人就是权怀悯。
“……”少年顿了顿,又问,“那你还知道他叫权怀悯?”
“代王妃闺名怀慈,慈爱悲悯,我随便说的一个。”
这……的确是小郡主干得出来的事。
陆聿忍不住扶额:“泱泱,你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嘉宁假装听不懂他言语中的内涵,笑道:“大么?还好吧,我阿娘还说我是兔子胆呢……”
少年回想了一下自己那位曾在雒阳搅弄风云的泰水大人,以及长信宫里那位把握朝纲几十年的太后娘娘——不得不承认,和这两位比起来,嘉宁郡主确实是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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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嘉宁进门便被一众女使团团围住。众女眼角都带郁色,碧华与青黛更是一双美目又红又肿,一看便知一定熬了整夜未睡,大概中途还哭了好几次。
碧华拉着嘉宁的胳膊前前后后绕着她转了一圈,见少女鬓发微乱,玉白纤细的脖颈上更有一圈浅浅的红痕,当即落下泪来:“殿下,您受苦了……”
青黛亦是眼眶红红,泪盈于睫将落未落,握着嘉宁一只小手,愤懑道:“这天杀的拜火教!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劫持您!太过分了——”
嘉宁向来见不得女子落泪,忙安抚道:“我无大事,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莫要哭了……”说着,又朝着一旁的小女使招了招手,吩咐道:
“淡月,你去让厨房多煮些鸡子,给姊姊们滚眼睛。”
陆聿观此情状,心知没自己什么事,摸摸鼻子,默默绕过女人们往外书房去。
嘉宁被簇拥着进了内室,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碧华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脖颈上的血痕,青黛带着女使们里里外外熏着艾草。
艾草为纯阳之物,医家认为其有理气血、逐寒湿、温经络之功效,民间认为其可祛邪除晦。
嘉宁受了如此惊吓,整个将军府都会仔细地熏一遍艾草,以期邪祟褪去,百厄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