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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汉子多,若遇无战事的休沐,少不了约上三两好友痛饮一番。陆聿初初接受河套屯军,设宴酣饮,是与将领们亲近的好机会。
边疆男儿骁勇善战,也善饮酒,几番灌酒下来,绕是陆聿这般堪称海量的人也扛不住攻势,直呼“不胜杯酌”。
宴近夜深,少年踩着虚浮的脚步,赶在宵禁前回了府。
嘉宁有喘疾,绕是喝得头脑发懵,但陆聿还是记得要先沐浴去了酒气,再进屋。
他有些晕乎乎地往盥室走,有个女使垂着头冲上来搀扶他,陆聿将人推到一旁,摆摆手,说道:“不用。”那女使倒也十分识趣地俯身退下。
花了小半个时辰沐发、洗漱,陆聿满脑子都是回去抱着嘉宁睡觉,一时竟未察盥室内没有干净的衣物。
嘉宁身边的女使行事都很有分寸,青黛服饰陆聿次数多些,每每少年沐浴,青黛总会提前遣人置好一切物品,并不与之有过多接触。
因而当听到门板响动之声,少年竟被吓了一跳。
“郎君,婢子来给您送衣服。”音色柔柔,正是夷则。
陆聿揉了揉山根,语气有些冷冽:“把衣服放在架子上,人出去。”
夷则脆生生地应了句好。
陆聿飞快地套上衣物,莫名感受到一阵口干舌燥,他有些难受地扯了扯衣襟,大踏步推门出去。
夷则竟还在门口候着,她见到少年,脸上挂着温柔而得体地笑意,嘴上说着:“听闻郎君饮多了酒,婢子搀您进屋吧?”说着,还要来扶陆聿的肩膀。
清风吹拂,吹动女子馨香的长发,显露出别样动人的妩媚。少年猝不及防闻到她发间的淡香,只觉胸口烈焰炸裂而起,重重地吸了口凉气,扶着门板后撤了两步,难得露了凶相。
他冷冷说道:“滚。”
夷则从未被劈头盖脸骂过,看着少年不耐烦的眼眸,眼眶登时红了大片,有些手足无措地退远了几步,然后伏倒在地上。
陆聿没心思理会他,他抬手用力地按了按‘噔噔’狂跳的太阳穴,一时顾不得什么世家公子的体面,一边烦躁地扯着衣襟,一边扬声高呼“泱泱!”
“泱泱!”
动静闹得颇大,有不明所以的女使跑过来想搀扶住步履略显蹒跚的少年,都被陆聿凶狠的目光定住,站在原地呐呐不敢动作。
嘉宁原本看着话本靠着引枕睡着了,正朦朦胧胧进入梦乡,便听到陆聿又凶又厉地高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惊得立时从榻上坐直了身体,附耳听了听,发现还当真是陆聿在喊,随手披了件袍子便往外跑,慌乱间,险些将鞋子甩掉。
她在门口撞上了正跌跌撞撞往内冲的少年,见他眼底猩红一片,骇得周身寒毛乍起,愣了一瞬,又连忙上前,扶住少年一只臂膀。
“你怎么了?”嘉宁一面飞快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他身上并无伤口,略微松了口气,便感觉陆聿山岳似的朝自己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