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锁快餐店难能可贵的一点,无论在哪个城市,店内装潢都大差不多,进入‘熟悉’的店里,阻隔在两人之间的冰层似乎被敲碎了些。
点完餐,他们走一圈找到空位。
正是晚餐时段,店里有许多穿校服的学生,他们落座的隔壁桌就是两个高中模样的学生在吃汉堡。
今朝瞧一眼,解开塑料袋,找出药水瓶和棉签棒,说:“那个药剂师叮嘱了上完药不能碰水,我待会儿贴上防水纱布,晚上你洗澡时留神点,应该不会留疤的。”
奚行靠着椅背,手搭在桌面,握可乐瓶晃了下,嘴角一勾:“乔今朝,你很担心我留疤?”
“嗯,担心。”
今朝站在他椅子边,手里的棉签沾了碘伏,尽量轻地擦拭伤口,他颈部线条很好,修长紧劲,皮肤又白,像天鹅最优美的那截,她换了根棉签棒,解释:“这么漂亮的脖子,留疤可惜了。”
“咳咳——”
奚行突然被可乐呛到,脖子连带偏了偏。
棉签棒滑出一段皮肤,沾到衣领,今朝一着急就揪住他肩,喝他:“别乱动。”
奚行从餐盘拿了张纸巾,重新靠回椅背,声音带着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今朝被说得莫名。
他扫了眼对面空椅,吊儿郎当地勾起嘴角:“……喜欢看人脖子。”
“不够准确。”
今朝说着撕开胶带,故意往他脖颈没受伤的地方用力摁了下,“我只喜欢看漂亮的脖子。”
奚行的嘴角瞬间僵住,连接两记直球,有些不适应,他掀起眼皮,侧头睨她一眼,想看看她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下被她摁住归回原位:“都说了别乱动。”
他捞起可乐喝了口,一下子抿不准,她这话像是夸人,又更像是纯粹夸物件,她这几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忙了十几分钟,不熟练的手法终于贴好防水纱布,今朝坐到奚行对面的椅子上,才发现奚行没吃东西,只喝了点可乐,等她拿起汉堡,他才打开自己面前的汉堡。
原来是等她一起才进餐。
突然觉得他这人挺难定义的,要是说他正经,讲话却刺刺的,说他不正经,大事小节又都很有教养,刚刚还舍己为人救了她……
今朝拿起吉士汉堡,咬下一大口,午餐是在高铁上吃的盒饭,一下车就饿了,后来忙工作去拍照又忘了吃东西,刚才问奚行要不要吃晚餐,如果被拒绝她也打算自己来买个汉堡套餐带回酒店独享。
奚行吃了几口汉堡,靠在椅背上喝可乐,腿儿自在地抻在桌边,望着今朝大口大口吃东西,辣翅被她啃得干干净净,只剩翅骨堆在空盒里,吃东西的顺序一点没变。
隔壁桌的女高中生咬着笔头,抱怨连连:“我笨死了,考试时根本不够时间写。”
她旁边的同学扯过卷子,瞧了眼:“这题型之前考过的,你多练练同类题。”
听见对话,今朝瞥了一眼隔壁桌,收回眼神,再抬眼与奚行的目光撞上。
漫长的三秒钟,两人都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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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高二学完所有新课后,今朝也开始写整套整套的真题卷。那时她的野心很大,定了高于自己水平的目标院校,没日没夜泡在题海里。
实在解不出大题时,也会咬着笔头发愁,错题本的记录越多,心里越愁,有次在m记写题,她急得笔头直戳卷子,真想扔笔了事。
奚行坐在对面刷题,见着她的反应,掐停自己的计时器,问她:“怎么了?”
被问起后,今朝原本能忍一忍的脾气也不忍了,索性甩下笔,赌气瞥向窗外,破罐破摔的架势。
奚行伸手拿过她卷子,扫了几眼,看到被她戳出烂孔的附加题,笑了下:“乔今朝,这题怎么可能难倒你。”
她嘴角往下,扯出几个字:“它在跟我作对。”
奚行扯来一张草稿纸,另一手转着笔,慢悠悠问她:“我说你五分钟后能搞定它,你信吗?”
今朝摆回头,看着奚行。
她信的,每次他讲题都能将复杂的变为简单可理解的,刚刚她只是在气自己,没了信心,被他这么一说,信心又回来了一点。
她点点头,自觉凑去看卷子。
原本缠成一团的乱麻,被奚行揪出端头,轻轻巧巧地解开,顺着麻团,今朝自己接过麻线,抽出烦人的线结,手指一来一回,不多会儿算出正确答案。
“四分四十五秒。”
奚行抬表看了眼,嘴角扬着,帮她鼓起干劲:“甚至都用不上五分钟,乔今朝,以后不要自我设限,会影响你的潜能小宇宙。”
今朝扬起笑,挺得意的笑,为奚行而得意,他不仅有本事化繁为简,还能熬出香喷喷的鸡汤,这人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奚行,你信不信?”
她故意卖关子,捧起可乐嘬一口,见他不为所动,自己蹦出下一句:“你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非常厉害的。”
啪——
今朝的脑袋被拍了下。
奚行收回笔,搁在手里转着,故作严肃睨着她:“快往下写,不要分散注意力,你可是要考d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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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场景,幻灯片般一幕幕滑过。
今朝瞥开眼神,闷头喝可乐,奚行的眼皮也冷淡垂着,左手揣在兜里,不自觉搓了下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