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诗,再度沉默,许久,只感觉一阵凄凉,不由自主的气冷抖:
“杀完了?”
“对,全部,一条都没留下来。”
牛头人点头:“那群鸟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看到狗头人就杀了,杀了还要挫骨扬灰,还喊着异端在地狱里焚烧成灰什么的,尤其是烧之前,他们还问……噗……”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笑了一声,好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烧之前,他们还要问那些狗头人认不认识一个叫做槐诗的狗东西……哈哈哈,不知道吃了多大的亏,大家都在猜,是不是被他捅了腚,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声了。
因为眼前这个现境狗头人的渐渐垮下去的表情。
唔,好像哪里不太对?
“呃……”牛头人的冷汗流下来,“不好意思,您哪位?”
“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叫做槐诗的狗东西啊。”
狗头人面无表情的抬起狼牙棒,拍了拍掌心:“最后一个问题——”
他想了一下,认真的问:
“你们为什么出门不戴帽子啊?”
……
……
三分钟后,幻象散去之后,巡逻队已经消失无踪,只有一个略显佝偻的牛头人从巡逻队消失的地方走出来。
改头换面之后,伪装依旧完美无缺,虽然不足以抵挡那些统治者的窥探,但应对一般的搜查也够了。
只是大概是第一次当牛头人不习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看上去总是贼眉鼠眼,狗狗祟祟的,搞得他混在一支运输队里进城的时候被审查了半天。
原本他还抱有一丝侥幸,但逛了十分钟之后,一颗心就凉得透彻。
在城寨和堡垒之内,到处已经贴满了来自至福乐土的标语——【异端将焚烧殆尽!】、【通缉巴哈姆特教团】、【警惕狗头人打宗教牌】……【狗头人都该死!!!】
眼看着那好几个还没拆掉的火刑架,槐诗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太过分了!
狗头人,我的狗头人!
至福乐土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针对自己这些弱小无力又能吃的狗头人。
不就是啃了牧场主两口么?
这帮子大天使怎么那么小气!
怪不得至福乐土最近都没有怎么露面,合着是在后面把槐诗的基本盘都给铲完了,连灰都没剩下。
深渊中诸多势力之间虽然屈服于强权,但彼此之间并无直接统属,能够搞这么大阵仗,肯定不止是至福乐土一家在里面搀和,没有弄臣的协助想想都不可能。
恐怕不止是这里,后面其他的地方也已经差不多了。
这下好了。
不止是槐诗的二五仔业务,就连他筹谋许久的巴哈姆特教团都还没开张就倒闭了。
日子没法儿过了!
气冷抖过后,槐诗直接在大街上一个拐弯,左转右转,靠着幻象走进了堡垒后面的厨房里。
恶臭的水沟旁边,堆积如山的笼子里关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没有丝毫消杀和卫生条件里,看不见什么料理台和工作间,依旧是找个空地支个棚子没有任何创意的大锅乱炖。给炮灰们的东西,有的吃就足够了,没那么讲究。
槐诗跑到这里来倒也不是想要重操旧业下个毒——现在这样的城寨和堡垒在地狱中不知道有多少座,就算是槐诗把这里全杀光,把所有的炮灰全都杀完也都没用,统治者们根本不在乎,反而说不定还要谢谢槐诗给他们腾地方。
深渊里的垃圾玩意儿太多了,一抓一大把。
他来这,只是奔着最大的可能性而已。
一通翻找之后,成功的在恶臭厨房的泥坑里,找到了一个泔水里飘着的螺类生物。
捏着鼻子拿着漏勺抄起来,在水里洗了半天之后,他才蹲在地上,敲了敲宛如锈迹一般遍布纹路的外壳。
“喂?”
槐诗柔声问,“在吗?”
水锈蜗牛茫然的地上蠕动着,仿若未闻,可很快,槐诗就感受到这只蜗牛的微薄源质里浮现了某种古怪的变化,一个熟悉的意志从遥远的深度之中投影而来,主宰了这一具渺小的躯壳。
再然后,欧德姆探头,两只硕大的眼珠子喜气洋洋的抬起。
“嗨呀,兄弟,好久不见!”
地狱资深黑导游惊奇问候:“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
确实是忘了,抛到脑后,好久没想起来了。
可即便心中稍微有点尴尬,槐诗依旧诚挚十足的回应:“那哪儿成!像你这么好……”
说一半,他又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