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天地于此合拢,光明和黑暗的厮杀湮灭在一处,自宛如狂潮一般涌现的恐怖力量之前,慈悲的面色骤变,扭曲着,甚至顾不上痛心自己被夺走的宝物,想要抽身。
遗憾的是,已经晚了。
他已经在槐诗的眼前。
在那一只诡异魔眼的俯瞰之下,一切动作凝结了一瞬,强行被冻结,冻得慈悲心里一阵发凉,气冷抖,几乎快要哭出来。
——又特么是这一招?!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自长弓和统治者的碰撞之下,恐怖的波澜迸射。无以计数的裂片伴随着慈悲的牙齿一同飞出,变形的面孔扬起,随着脖颈的哀鸣从脖颈之上几乎脱离。
圣意之盾,无用;神恩赐福,无用;庄严壁垒,无用;慈悲之环,无用。
一切牧场主所降下的力量和威权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效果。重重防御在爆炸中变成了泡影,千疮百孔的肢体在风暴中倒飞而出。
可紧接着,黑暗如影随形,紧追而至。
在慈悲的独眼之前,最后浮现的,是槐诗的笑脸。
还有他手中迸射而出的雷光。
雷光如刃,斩!
直到这一刻,那撼动整个圣都的波浪才扩散开来,吞没了整个城市。
只是短短的一瞬,当所有的大天使的目光从天而降时,槐诗已经消失无踪,只有满目疮痍,一片坍塌的废墟。
还有慈悲。
确切的说……是统治者仅剩的头颅。
就好像是经年的惯犯和早已经无可救药的老贼,在那交错而过的一瞬,盔甲、戒指、内脏,乃至除了头颅之外剩下的所有身体,都被搜刮一空,吞入了腹中。
只留下还没有来得及挫骨扬灰的头颅在焦烂的大地之上翻滚,感受着有生以来未曾有过的清凉。
而察觉到到其他同僚所投来的视线,未曾伤愈便二度遭灾的慈悲呆滞的凝视着天空,两行浑浊的眼泪缓缓从空洞的眼瞳中流出。
再忍不住,哽咽出声响。
——你妈的,为什么又是我?!
……
此刻,就在发现慈悲惨状的同时,所有的大天使都感同身受的领会到了这一份来自同僚的痛苦和悲愤,乃至难以洗刷的屈辱!
在震怒的低吼之中,一个又一个庞大的身影升上天空,散发出万丈光芒,冷眼寻觅着任何有关槐诗的线索。
可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公义的面色变化,猛然回头:“不对,检查所有的圣物!圣物去哪儿了?立刻!”
一言既出,所有大天使的表情变化,瞬间,飞散四方。
即便是最为癫狂的牺牲,在此刻也不得不按捺下胸臆中的杀意,降下中央圣堂之中,穿过层层门扉。
即便是经历了突如其来的动乱,沿路之上,所有秘仪和封锁未曾有丝毫的动摇。
守卫在大门之前的征伐天使们戒备森严,哪怕是走进来的大天使,也没有过任何的放松,守卫者拦在正前方,不顾牺牲烦躁的神情,仔细的验证着每一处的口令和钥匙。
眼看着守卫者如此的严谨,即便是早已经不耐烦,但牺牲的心中升起了些许的赞赏和嘉许。
只是验证整个过程就用了半刻钟,原本焦躁的牺牲也略微平静了下来,走进了开启的大门后,经过了牧场主的神性秘仪验证之后,终于踏入了宝库之内。
即便是在宝库之内,依旧有两位万夫长端坐,手按着剑柄,一直到牺牲出示了公义亲自写下的手令。
就在他们身后,开启的陈列架上,数十柄由牧场主亲自赐福而成的圣器绽放出万丈光芒,宛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拱卫正中央的圣物。
那宛如黄金铸就的庄严之杯。
在那璀璨的光芒中间,牺牲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虔诚的凝视着那神圣的轮廓,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圣杯无恙!
储存着牧场主圣血的威权遗物,本身就是乐土之力的象征。只要有圣杯在,即便是大天使战死,也能够迅速通过此物复生。
倘若不是其侵蚀性过强,导致即便是大天使长期持有也会被同化溶解进圣血中的话,公义早已经贴身保管了。
而眼看着宝物完美无缺,不曾有任何的动摇,牺牲紧绷的神经也缓缓放松了下来。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牺牲点了点头,赞许的夸耀,两个万夫长依旧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更令他心中赞许。
只是,在离去之前,他鬼使神差的,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圣杯……
璀璨的光芒笼罩中,满盈着神血的圣杯释放出纯粹的光芒,如此的,令人沉醉。只是不知为何……为什么隐隐有一种腐败的味道?
他的眉头皱起,瞪大眼睛看去,一寸寸的从上面扫过。伴随着远方大地的震荡,此处也微微摇晃了起来,令杯中的神血掀起隐隐的涟漪。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牺牲不由自主的凑近了,目瞪口呆:为什么,圣杯在掉色?!
此刻,就在他的眼前,那庄严圣杯的光芒,竟然微微闪烁了起来,仿佛接触不良的灯泡一般,在牺牲那如有实质的目光探查之下,一粒金灿灿的碎片竟然就这样从杯子的握柄上脱落下来,露出下面黑漆漆的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