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知说什么,他就拉着我让我坐他旁边空座,我刚摆了摆手,才发现搁着一个空座的就是小黑,小黑也招呼我,拍了拍这个空座。
于是来不及琢磨,随着指挥上台的脚步声,观众席已经响起了掌声,我赶紧趁着声音落座。
等音乐会开始几分钟,我把气喘匀,却已完全无心投入,全被脑子里越来越大的问号拉扯,人也越发僵硬。
问来问去总归一句话,这是什么情况。
偏偏这场合完全没有机会交头接耳,而这二位兄弟倒是全神贯注,又懂音乐会礼仪,又看似是发自内心地欣赏,于是我只能调整自己,把注意力从这二位,特别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那位身上收回来。
不愧是国际知名的乐团,今晚的演出的确精彩,等最后一个音落下,指挥的手一收,全场掌声雷动,喝彩声此起彼伏。今天是这个新音乐厅落成后的首演,据说是市内首家比照国际顶级大型音乐厅打造的,新年音乐会连演两场,我们这场基本是送票,只有部分楼座在外售,池座全都是留票,又赶上新年,音乐厅还破例额外准备了小礼花,在舞台两侧接连拉响,让节庆的气氛更浓。
观众一遍又一遍地安可,指挥已经把安可曲目都表演完了观众还是意犹未尽,这个外国指挥家很风趣,最后又加演了一首很诙谐热烈的知名电影插曲,把气氛又推向了一波高潮,台上台下互道着happynewyear,新年音乐会才圆满地结束。
散场的时候,我看他去跟一些朋友打招呼,才从小黑那大概弄清楚,原来真是巧遇的,他原本是跟很多朋友一起进场,分票里面有这么一张边坐,他见小黑在这也算认识,就让其他朋友一起坐了。
“那你怎么坐里面呢?你不应该让我坐里面吗?”
小黑看着我很疑惑,半天才说,“你很怕挨着他吗?”
我无言以对,细想也许是刚才有点突然。
原来小黑还是特意的,见他落单,而且我可能会迟到,就正好让我坐外面一点了。
“嗯,看不出来你还挺贴心的。”
阴阳怪气的话音未落,他就正好回来,手轻按了下我肩膀。
我回身,终于仔细地看到了他。
从上次齐璐生日后,一个多月来这是我跟他第一回见,他还是那样,迷人依旧。
我忽然发现,我已经很坦然地承认他对我来说是有点迷人了。
他今天很少见地穿了正装,不是那种常服西装,是那种国外听音乐会才会穿的正装,雪白的立领衬衣,深色仔细看有羊毛格子的西装外套,还别了袖扣胸针甚至手帕,就是领口居然有几颗敞着没扣,头发还很精心地抓过,透露出他伪装在正经之下的闷骚本性,如果不是看场合我一定损他几句。
跟我匆匆从公司赶来的职场风格比起来,我显得很草率,我左右看看,“嗯,不错,哥俩今天都挺帅。”
他俩听完一对视,他首先笑起来,小黑示意我们往外走,也像个小绅士似的,没有上手就搂,收敛得挺像那么回事。
“小黑又做什么贴心事了,”他开口。
我都忘了刚才说什么,小黑机灵,“姐姐是损我不贴心呢。”
他没回,像只是礼节性地寒暄一下,并不好奇。
我却悄悄扫过他的眼角眉梢,不知是不是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又是在琢磨什么。
我感觉他打量了我一下,在我耳边低声问,“一会儿小黑送你。”
“嗯应该是。”
“好,我今天送不了你。”
“嗯没事。”
门口散场处人多的地方,他放缓了脚步穿上大衣,又按了我肩膀一下,叫我把衣服穿好。
我看看走在前面的小黑,站下来边整理衣服,凑近他说,“这位先生今天很骚包啊。”
他笑了,偏头看着别处,“你憋半天了吧。”
我看他,忽然又觉得他像以前了,不是这个月这样,不知道哪总别扭着。
“新年快乐。”
我抬头看他,他眉眼似笑非笑,却难得柔和。
我想这人会是这样的,新的一年,依然闷骚,依然傲娇。
“新年快乐。”
门口大家又闲聊几句,他的车先来了。
我看着他背影离去,他上车前也回头,冲我们点点头。
回程路上,我往窗外望着夜景,一连几日的雪就在晚上这会儿停了,我们从音乐厅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得出夜空清澈,偶有星光微闪,往家走的方向就刚好能看到月亮明晃晃的,好像比平日格外近,又格外亮。
我跟小黑说,你看,今天能看见月亮的脸色,小黑挪到我这头看了看,只点头笑笑,然后转过来看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