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胜利移动身子朝窗外望去,今日乌云层叠遮蔽了月光,反而让他从远处投射过来的强光更加鲜明了。
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这对他而言是多么浪漫、多么值得感恩的事情。
可王胜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
或许是他想多了,这一切不该这么复杂,自己也不该有这种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既是害怕又是期待,魏铭这个人总能心安理得地踩在他心上。
「我今天差点死了。」对于魏铭的不耐烦没有回应,王胜利只是沉沉缓缓地吐出这一句话。
「逻辑错误。如果被狗咬要到死亡这地步可不容易。第一、一口咬住大动脉,会造成失血过多而死。第二、伤口的细菌感染也有可能造成败血症而死。第三、你有可能无法承受啃咬的痛处而晕死过去,而狗恰好可以趁此同时将你啃食乾净,不过在你被吃光前,一样是失血过多而死……」魏铭开始分析王胜利的夸张发言,不过是咬中裤子,的确跟『差点死了』差距悬殊。
「不是,你的子弹……只要一偏,我就死了,你难道没有想过吗?」王胜利有些艰难的问道,他很害怕自己得到的是魏铭无情的回应,说什么死了就算了之类的……
他总觉得自己很渺小,在魏铭眼中很渺小。却又想一次次的试图应证,或是想打破这个结论。
突然间,魏铭的声音变的很柔软。
「傻胜利,你怎么会认为我没想过。这一枪下去,是在瞬间计算了弹道、风向……我分明是想保护你的。」魏铭轻轻地说,语气相当真诚。
但因为看不见表情,谁知道隐藏在这声音后的,是怎么样深沉的一个他。
「我待在这里守着,就在这道光的彼端。你以为单纯只是为了查案吗?我知道你今日受到了惊吓,而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保护着你,你不必感到畏惧。」这个深夜的魏铭语气很不像魏铭,不似之前纯粹轻佻乱撩,可王胜利不敢随便定义,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相信。
相信之后便是沦陷,沦陷之后就是傻傻地被牵着鼻子走,虽然已经是这个处境了,但王胜利时时劝諫自己保有理智。
「守着我、保护着我。这些是为了让我不感到畏惧,还是方便利用我?」王胜利直问道。
魏铭只是轻笑道:「看来这个傻胜利之前被我耍得团团转,就生出该死的疑心病了。」
王胜利顿了半刻想了想,疑惑的问道:「你有回答到我的问题吗?」
「我是利用了你,但就代表我一点真心都不能给吗?」魏铭在耳边低语着。
『真心』两个字,成功的让王胜利的理智支离破碎。假如一切都只是魏铭的计谋,那也令人心甘情愿一败涂地。
魏铭就在光的尽处,王胜利往那处望去,不论距离多远,他们此刻对望着彼此。
魏铭为他演奏着小提琴,他说古典乐可以安定人心。乐音从耳机流淌入耳,却听的纠结矛盾、痛苦挣扎。纵使隔行如隔山,但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语言,这乐曲听起来就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这乐曲在说些什么?」在魏铭演奏完毕后,王胜利问着。
「禁忌的爱情,不敢坦白、不敢碰触,内心渴望却又纠结。不过作曲家不会为自己的作品做过多的解释,这些都是后代人评论说的话。」魏铭回应道。「有人猜是这位音乐大师爱上了一男子,你知道那个古老的年代,这还是禁忌。」
「为什么……这首曲……」王胜利欲言又止。
「倘若你不相信的话,乐曲评鑑网都有专业分析,我可以提供网页以供参考。」魏铭以为王胜利还有疑问,便提出立意根据。「不过在里面不能使用通信设备,你就忍忍等出来再查吧!」
「不是……我只是想说……为什么……」王胜利都不知道他提出这个疑问的时候表情有多么深情,但这个表情都收进魏铭看着望远镜的眼里了。「为什么你要选择演奏这首曲给我呢?」
王胜利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呢?他是否期待着魏铭再说些情话,期待着有更多的跡象可以证明他的心思并不是没有回音。
「直觉。」魏铭直接了当的说。
王胜利满脑的粉红泡泡当场应声破裂。
「失望吗?」魏铭看到王胜利的表情,迸裂出狂放的笑声。「脸就这样瞬间垮了下来……哈哈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都不怕喘不过来吗?
王胜利看不到暗处的他,也不知道他看的见自己,所以就没有好好做表情管理了。
王胜利遮住了脸相当苦恼,表现的那么明显真的有够丢脸。
面对魏铭的笑声,王胜利无言以对。
好在魏铭笑完之后没有继续为难下去,只是交代着这天有这么大的动盪,照理说这阵子红色高跟鞋不会行动,让他放心的好生歇息。
交代完魏铭好似就要断掉通讯了,王胜利显然很捨不得,急忙在大脑里搜寻有什么该聊的,就算只是瞎聊、尬聊,他也想多听听魏铭的声音。
「你跟小薇……达成什么协定吗?」突然想起了,这个必须问的,而且很重要。王胜利相当庆幸自己能从混乱的大脑中想起这件事。
「喔,你发现了吗?」魏铭轻笑。
「在我面前比手画脚的,要我怎么能不发现?」王胜利回应道,他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