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介绍人说,看一次换一张药方的。
那下次,你还有什么好理由让我陪着?惠圆直接说出来,冯林像被捅到了肠子底,什么都看清了。
想有,总会有的。他说。
你好自为之。
一定。
……。
酒店有暖气,要不要上去坐会?我带了点咖啡,可以泡给你喝。
不了,吃了海鲜,一身腥。
那,明天……
惠圆提了提药袋,高过肩膀。
北京冷得有水的地方都结冰了。冯林到什刹海附近见个人。门脸不大,但内里挺宽敞。你倒会找地方,冯林说。约他的人只笑,示意冯林坐,并提前斟了茶。
冯林嗅嗅,也没喝。请客的人知他意,先喝了,冯林才尝了一口。说不出茶的名字,只觉得挺好喝的。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又是给我推荐中医又是帮我出主意的,但我没什么好卖给你的。我跟惠圆说不上亲密。最熟的关系就是大学同学,仅此而已。我想你比我还清楚。这茶,我不能多喝,遵医嘱,谢了。
你药,应该还没吃吧?
冯林内心吃惊,但嘴上仍说:你是猜的还是狗鼻子?
对方一语就现了冯林的形,猜的,你现在的状态不清明。
那就这样,礼尚往来,冯林整整衣服准备要走,对方也没拦他。冯林倒有些奇怪了,他就这么沉得住气?他找上自己,不就是想走捷径吗?
对方见冯林回来,开口说,这儿的菜不错,可以尝尝。
你一定认识这儿的老板吧?冯林探低了两眼,去寻对方的破绽。
不认识。
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同是天涯沦落人。
可我不信你。
不信还去做,冯先生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如猪吗?
你!……
我一不害你,二免费为你提供良策,其实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不是吗?
你不怕我报警?
理由?动机?冯先生越来越天真了,许是大西洋的风喝多了。
你有这本事,不如亲自去做这些事,省得我当了你的绊脚石。我冯林不当拨浪鼓。
这年月,气节,是不当钱用的。我也不想猜,但你的脸告诉我,你失败得很没脸。
我失败了怎样?总比你缩头缩脑当乌龟强!
听说,这些年,她一直在找一个人?
你别套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冯林有些口干,望着茶杯,却一口不喝。
我给你指条明路,说不定,这次,她会回心转意。
黄鼠狼转了性,一定是前面有悬崖。冯林这话把对方说笑了,他说,冯先生很幽默。
这次,他穿了件藏青色的大衣。冯林觉得此人应该约束力很好。若不敌对,倒是个可以深谈的人。
他留下的东西,冯林很犯难。惠圆是跟他划清了界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冯林还是爷们。
惠圆半夜被冯林的电话炸了起来。惠圆在等着灵魂回荡的时刻操着土话骂了冯林,你信不信我拿刀去砍你?
不是,冯林细声细气:我就想问,这煮药用矿泉水还是纯净水?
你脑子被开水炖了吗?你这么讲究我能认识你吗?
惠圆,你这脾气比心前可差了很多了。
你好不容易睡着了,我疯狂打电话把你弄醒试试!
行了,那你睡吧,我刚才是疯了。冯林把电话扣了。惠圆气得反而睡不着了,他还以为他有理了?妈蛋,现在这社会把人惯成什么样子了?
冯林的计策失败了,只得照着药方上的步骤来。
惠圆早上醒了后,还是问了问他煮药成功没有?冯林说哪有不成功的,就是功效差点罢了。两人全然已经把昨夜忘干净了。
惠圆的药也是晚上回来熬。上班族就是这样,早上的时候永远不够用。好在封锐家的冰箱够大,惠圆可以一下子熬几天的,冷藏起来。喝的时候按量分好热一下就好。
喝药的时候并未觉得多苦,只是冯林一直问她的问题,她也一直在想:她是中毒了吗?她虽不是什么验毒专家,也不是什么防毒高手,但起码的知识小时候郎中还是传授了一些给她的。她没接触过陌生人,那熟悉的人呢?越熟悉越防不胜防的,对惠圆而言,真没有。她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全然无价值的。
除了她一直担心的封锐会卖了她之外。
这段时间惠圆都早起,怕路上堵车。早起的好处是公交车人少,可以稳个座。偶尔时间空多,她会下了公车后在便利店拿杯豆浆喝。这次她拿好了豆浆,排队交钱时,前面一人不知怎么把咖啡洒了一地,后面的人赶紧都散开了,有的把东西放回去不再等,但惠圆没法退,只得绕了过去,早上的收银只有一人,泼咖啡的那位依然还是扫了码交了钱,惠圆看她抬起头时,不知为何自己的眉头跳了跳。这种第七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