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式压根看不清电光火石间发生了什么,仅听到炸响在耳畔的、巨大的“轰”一声。亚荣的身体向后飞撞,撞在商铺的玻璃橱柜上,整片玻璃立刻如同蜘蛛结网般开裂。
他的眼镜被拂到地上,踏碎。一口鲜血吐出,亚荣擦拭嘴角,迅速判断下一拳的方位,提前闪避。
黎式木了三秒,三秒后即刻反应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死拉住那个挑起战争的主要对象。
“你发什么疯?这是大街上!”
“你收声!”乌鸦大呵一声,那种毫无掩盖的凶恶暴力赫然显现,连黎式都被吓到,“这个仆街在大街上就勾我条女,不打死他我点再在道上混?”
一把甩开被她钳制的手臂,又是一拳上扬,若被打到,必定是肉绽骨裂。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 e h ua 6.co m
散落的金发下,那双阴鸷的眼里,她看得很清楚,已经存了杀意。黎式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冲进他们中间,在他落拳前,直接扑向那个男人,拼命抱住他整个人,肩上的呢大衣滑落地上,被无情踩踏。
“我们不过才见咗第二面,他只是同我倾生意,咩事都冇啊,你唔好再疯!”
因为她死命抱住自己,他实在怕伤了她,才堪堪停住动作。
“倾生意?”指着靠着墙喘息的男人,问,“你知唔知他系边个?”
“我知啊”,黎式半点都不敢松开手,“他是天乐电影公司话事人啊。”
“哈!电影公司揸fit人?”乌鸦似乎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事情。
可他的话还没讲完,偏偏亚荣还要开口,“黎小姐,我和这位先生素不相识,他点解要当街殴打我?”
“你仲讲?你仲讲?”看到对方故意在她面前卖惨的样子,乌鸦怒火燃烧上头,发动肌肉又要上拳,“我屌!电影公司揸fit人?我揸他老母!”
牵扯力气之大,差点把黎式整个人甩飞出去。
大街上的这场闹剧让街边路人都退避三舍,不知是哪个良好市民及时喊来了巡逻的差佬,提着警棍吹着口哨的阿sir从不远处赶来。黎式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救星终于到,拉着乌鸦就要离开。
“差佬来咗,你唔想我去牢里畀你送饭就快走!”转过头她又赶紧跟亚荣使眼色,“亚荣先生,你都快走,今日的事唔好意思。”
亚荣点点头,捂着胸口的伤,把地上的大衣捡起来,掸掸灰,扣在臂弯里离开。只是,在黎式看不见的地方,他又回头,向乌鸦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
“我叼!”
亚荣成功引爆炸弹,乌鸦猛地将怀中的女人甩开,再次冲上前。只是不知何处突然窜出一辆车把亚荣接走,扬尘而去。
警哨声迫近,黎式从被他推开的力道中缓过劲来,愤愤上前去,把还在暴怒状态的男人拉走,推进车里离开。
二人一路沉默,直至关上元朗旧公寓的房门,乌鸦一把抓过黎式的手,把她整个人推进沙发里。
“说,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都同你讲咗,我们只是倾生意!”黎式真的很不理解他在想些什么,知道他混蛋,但没想到他那么混蛋,会当街殴打一个无辜的人,“混黑社会大晒啊,上去就打人,仲有无王法啊?”
乌鸦大发雷霆,“我话你蠢还是死蠢?你知唔知他系边个啊,就同他倾?信不信他倾你入夜场?”
“夜场?”黎式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从前,冷笑反问,“那不是你做的事吗?”
“黎式!”她重翻旧账,无异于火上浇油,“别挑战我的耐心。我警告你,离他远啲。否则,你知我手段。”
“警告我?”无端的被那么对待,黎式心里既委屈又窝火,“你凭乜警告我?我是在大街同人亲亲抱抱?是酒店开房畀你捉奸在床?我正大光明只为做业,你凭乜咁对我?”
她的怒斥让他彻底失去理智,扇过去的手收不回来,但在最后一刻还是生硬地转向,一拳砸在沙发背上。黎式向旁边躲闪,被头发遮盖住的伤口显露出来,这原是他在推开她时,撞在墙上磕碰出来的。
血迹已经有些结块,黑色和红色糊在同一块皮肤上。
他看到她的伤,突然整个人停滞住。
黎式闭着眼睛,已经准备好承受他的暴力,但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她慢慢睁开眼,正当当对上那双锐利的眼里。
她眼中眼泪渐蓄,别开脸不看他,缓缓开口,“我同亚荣先生都是本本分分做业的人,你这样的人,唔会明。”
“我唔明?是,我唔明。但你都未必有多叻(聪明)。”乌鸦撑在沙发上,把她整个人覆盖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捏起她下巴,强迫与自己对视,“本本分分做业?我话畀你听都无妨。那个男的,原名叫孙亚荣,是洪乐社的四九仔。因为生得人模狗样,惯会勾女,人送绰号花仔荣。”
他学她模样,冷冷一笑,“真系唔好意思,你口中的那个本分人,同我一样,系古惑仔。”
“我唔”信
乌鸦的话令黎式震惊,从脱口而出的反驳,转为沉默,开始思考她和亚荣相识的所有始末。
莫名其妙的结交。莫名其妙的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