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眼眸,嘴角的笑意带着点点苦涩,手指摸到了琴弦之上。
她没有多说什么,素手微挑,一个古音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薛纡宁凝神,左手翻转,白玉笛如同玩具一般在她指间盘旋几圈,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唇边。
没有一句话,没有丝毫停顿,清扬的笛声一起,便合上了旷远的琴音。
分毫不差。
宋初浔唇角一勾,眸中是藏不住的柔和。
她指尖忽然变了方向,琴声骤然扬了一个调子,急促起来。
薛纡宁眉头一跳,眼中有些无奈,随后抬起手指,笛声跟着清脆起来。
宋初浔玩心大起,半首曲子的功夫,又换了调子。
薛纡宁努力调整气息,突然变缓的琴音让她差点噎过去,连忙改变角度,将声音压下来。
宋初浔手指弹拨挑捻,每每在薛纡宁适应下来之后不久,猝不及防地换成另一首风格迥异的曲子。
来来回回十几次,直到看着薛纡宁向她投来讨饶的目光后,宋初浔压着嘴角的笑意,指尖轻动,琴声也跟着渐渐平缓下来。
“初浔……”
薛纡宁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拿起小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太刺激了。
时缓时急,时高时低,简直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宋初浔歪头看着她,浅浅一笑:“我们一起谱的曲子,纡儿竟都还记得。”
薛纡宁缓了缓,望着宋初浔明澈的眸子,弯了弯唇角,“每日想着,自然烂熟于心。”
宋初浔点点头,“那我便放心了。”
薛纡宁听出一丝不对劲,还不等她问出什么,就听着面前桃衫女子微仰着头,看着远处楼宇,缓缓开口:
“我该回去了。”
……
极致的快意后突入袭来的打击,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即便薛纡宁自诩何时何地都极为冷静,也在这一刻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夜晚,正房。
宋初浔看着床棱半晌,叹了口气,“你说句话。”
身旁的薛纡宁背对着她,直勾勾的盯着床边的烛火,沉着声音:“无话可说。”
宋初浔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把身旁的大虾米捞了回来。
“薛纡宁,你可不可以……”
“成熟一点”四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宋初浔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烛光下,那白皙的脸颊绷着,眼角的泪水因着自己的动作,明目张胆的从她的眼角滑了下来,也直挺挺砸在了自己的心上。
薛纡宁眼眶通红,小嘴轻抿着,眼中带着倔强和冷酷,但泪珠却不听她的话,肆意的淌着。
宋初浔的心像被丢进了破壁机,而薛纡宁的泪就是开关,不肖两刻,碾碎成泥。
“纡儿你别……你……”
宋初浔紧张的结巴起来,平素里能言善辩,半点不饶人的她竟在此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什么都不能说。
“你为什么要走。”
薛纡宁一不做二不休,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