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营出来,陈庆又陪同吴阶来到了渭河边的屯田处,吴阶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麦田,轻轻叹口气道:“陈都统,你可知道我什么要来看屯田?”
陈庆摇了摇头,吴阶冷笑一声道:“其实你应该知道,官场上有一种人,他自己无能,却又见不得别人好,杀敌无能,但给同僚下绊子、使黑刀却是行家。
没错,我说就是刘光世,此人一定会针对你,你的粮食军俸他都会做手脚,所以我希望你一定要保证粮食自给,然后才有机会向朝廷申述。”
陈庆淡淡一笑,“向朝廷申诉会有用吗?”
“你有监军,由监军向官家直接申诉,效果会好一点。”
陈庆笑了笑道:“他要整我,会有一千个一万个手段,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和他不相往来,不求他,也不睬他。”
“那就小看他了,算了,我了解你的手段,说这些有点杞人忧天。”
吴阶沉吟一下问道:“有句话我一直想问问你,是我压在心中的话,你可以不用回答我,但我一定要问。”
“吴将军请说!”
“汉中有传闻,说你已拥兵自立,是真的吗?”
陈庆笑了起来,“这话有点严重了,我最多是有点违规,比如开采铜铁矿,铸钱补贴军俸,要不然我多出来的军队怎么解决军俸难题?再说这里还有监军,我若拥兵自立,他会容我?”
“对!你这里有监军,你最多贿赂他帮你隐瞒违规,但如果到拥兵自立这一步,你给他再多的钱, 他也不敢收, 可如果有一天, 朝廷给你派一名文官,当上司你能接受吗?”
陈庆眉头一皱,“已经派监军了, 还会再派文官吗?”
吴阶摇摇头,“监军只是临时安排, 文官才是朝廷制度, 迟早会派来。。”
陈庆沉吟一下道:“我和你不一样, 我恐怕不能接受,就算朝廷强行安插过来, 他也不会有半点权力。”
吴阶愣住了,“这就不是......和朝廷对立了吗?“
吴阶说得很含蓄,用对立这个词, 说得严重一点, 就是自立, 再严重一点就是造反。
陈庆望着渭河笑了笑道:“我理解吴将军专程赶来成纪县的一片良苦用心, 你其实是为了我好,你害怕我年轻, 不成熟,走上和朝廷对立的歧途,但我可以告诉吴将军,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背叛大宋,更没有用兵自立的野心, 我只是痛恨文官制度,不想沦为文官的附庸, 被文官钳制,一事无成, 最后也像吴将军这样壮志未酬,被迫离开川陕。”
“壮志未酬?”
吴阶喃喃念了两遍,最后仰天长叹,“是啊!我一心想夺回陕西,驱逐鞑虏,收复中原,现在一个都没有实现, 还真是一事无成!”
说到这,他忍不住潸然泪下。
陈庆平静道:“要做忠臣,一定做不成大事,要做大事, 一定做不了忠臣,注定不可能两全,所以我会做大宋之臣,但不一定是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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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阶当天下午便走了,直接离开了汉中,前往临安述职,他推荐自己的兄弟吴嶙代为掌管三万汉中军。
而就在这时,陈庆接到了监军王铣给他送来一份天子手谕,是用鸽信方式送来。
“天子让我们出兵甘州和凉州?”
张晓和蒋彦先面面相觑,张晓忍不住道:“天子怎么会想到这么一个荒唐的决定?一旦我们驻军河西走廊,会牵扯我们大量的资源和精力,会延缓我们的东征的步伐,甚至会导致我们两头作战,腹背受敌。”
陈庆苦笑一声道:“恐怕是我的一封家信引发的,我给吕相公说起来河西的近况,提了一句,河西兵力被抽空,如果我率军前往,夺取甘州和凉州易如反掌。”
蒋彦先沉思片刻道:“如果甘州和凉州真没有军队,确实是一个机会,但就不知道那边还有多少汉人?如果汉人人数不少,那就有基础,而且西夏内战就算结束,恐怕也国力大损,他们更会担心被金国入侵,不敢再轻易和我们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