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上,张璐负手来回踱步,城内发生的这些情况,他要及时告诉雍王殿下,否则雍王会做出不利的决策,比如仓促攻城等等,当然,他也有办法把情报送出去,只是他要考虑周全,不能让折可求有所怀疑。
这时,余守忠匆匆回来了,张璐连忙问道:“谈得如何?”
“我都给他交代好了,他会安排好,让折可求以为是逃兵。”
“他怎么安排?”
“他下午会去找都头要钱,不出例外,肯定会被打一顿,然后他会留下几个字,把仇恨指向上司。”
两人说的是混入敌军中的手下穆春发,穆春发是洛阳本地人,孤儿出身,半年前折可求招募士兵,他和几名同伴趁机混进了军队,穆春发当然也遭遇了很多令人愤怒的事情,比如克扣军俸,他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拿到俸禄,被他的上司扣住不发,他因为拿不出孝敬钱,还被上司痛打过。
这些都是情报,穆春发的亲身经历就代表了城内守军的真实状态,士气并不是那么高昂,军心并不是那么稳定,遭遇败绩很容易会军心奔溃,杨再兴才因此对新安县的一万军队采取了攻心之战,获得了大胜。
现在,穆春发就成了张璐派出去报信的最好人选。
入夜,一支数十人的士兵在城头上列队巡逻,忽然,从队伍中奔出一名士兵,一跃跳上城头,大喊一声,“王都头欺辱我,老子不干了!”
喊完,奋力一跃跳进了护城河中,士兵们纷纷上前查探,只见士兵已经游上了对岸,十几名哨兵举弩射去,这名士兵却非常灵活,用‘之’字路线奔跑,躲过了弩箭的射击,逃进了夜色之中。
众士兵面面相觑,穆春发居然当逃兵了,众人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起望向都头王顺,王顺脸色大变,心中追悔莫及,中午真不该揍穆春发,他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大帅一定会追查逃兵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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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没有进行攻城作战,宋军也全力备战,主要是工匠在装配重型投石机和千步炮,它们都是以零件方式从京兆运来,然后在大营装配,重型投石机稍微容易一点,比较难装配的是千步炮。
千步炮顾名思义就是能投掷一千步,用五十斤的重物,是可以投掷到一千步,但如果投掷百斤重量,那就只有六七百步,但这个距离也很厉害了,是重型投石机的一倍多。
夜里,陈庆在刘璀和军器署副署令赵文信的陪同下巡视装配工场,装配工场位于西南角,占地约三百亩,这里全称叫做军器署工场,不光是装配投石机,还要修复、打造兵器,制作盾牌等等,有上千名工匠在这里忙碌。
“现在重型投石机装配了多少?”陈庆问道。
赵文信连忙道:“回禀殿下,到一个时辰前为止,装配好了二十一架,到明天天亮前,准备装配到三十架。”
“千步炮呢?”
“千步炮装配好了五架!”
陈庆点点头,“五架足够了,把千步炮的所有工匠集中起来装配重型投石机和挡板,争取在明天中午前装配好四十步。”
“应该可以,卑职这就去安排!”赵文信匆匆去了。
刘璀对陈庆道:“卑职刚才去看过杨再兴,病得还是挺重,当年在西夏的箭伤又反复了,但卑职觉得他更多是心病,殿下去开导他一下吧!”
“他就想不通吗?”陈庆淡淡问道。
刘璀苦笑一声道:“殿下知道他也是个认死理的人,你让他自己想通,怎么可能。”
陈庆点点头,“他就在隔壁吧!我现在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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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署工场的隔壁就是医护营,受伤将士都在这里治疗康复。
杨再兴也躺在这里,他被降级罢职的当天晚上就病倒了,当初在西夏中的箭疮再次迸发,流血严重,被紧急送来救治。
陈庆走进大帐,见杨再兴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紧闭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