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狠心就将我一人丢在那里?我们性命相连,你既对我见死不救,难不成你连自身的性命也不在意?”黎灵鸢冲过去挡在他面前,愤怒地发出质问,可他沉默地看她,并没回答的意思。黎灵鸢与他僵持许久,见他身上落了些霜雪,便抬头望去,才注意到漫天雪花正洋洋洒洒地纷飞落下。
“如今是夏日,这里怎么在飘雪?”黎灵鸢问道,可在她抬头看雪时,师祖人已不见了。
黎灵鸢咬牙切齿地再次调起灵力寻找他的位置移到他面前,因灵力耗损太过牵动内伤,刚站定在他面前,便结结实实吐出一大口血喷在他的白衣上,再度昏了过去。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等到她醒来时,正对上了小灵鸟一双乌黑的圆眼,黎灵鸢以为自己又被抛下不管,是灵鸟向尹筝报信将她救回,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痛,她脸埋在被褥中,种种委屈和难堪化作泪水从眼中落下。
直到她察觉,这被褥并不像平时那样软,还散发着淡淡檀香味,而她自身灵力充盈且运转自如,伤势已全部恢复,便猛地坐起来,发现她在主峰的洞府,那清冷的白色身影正在她不远处打坐修炼。
黎灵鸢收回视线,转头伸手将小灵鸟托起,“告诉尹妹妹,我伤势已愈,不必挂念。”
灵鸟啾啾叫了几声后从洞府飞出,一路飞到经林学堂,落在正上课的尹筝肩上,口吐人言:“我伤势已愈,不必挂念。”
尹筝给灵鸟喂了几只小虫,说道:“回姐姐那里去吧。”
“这小灵鸟是从何处来的?”教驭兽的老师谷烟出声问道。
“实在抱歉,打扰了老师授课。”尹筝连忙起身行礼赔罪。
谷烟走到尹筝身旁,凑近站在尹筝肩头的灵鸟,认真观察着,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它已死了。”
尹筝惊讶地看向谷烟,“老师是何意?”
“字面意思,这灵鸟是个死物,用偃甲之术驱使。”谷烟伸手抓起了那灵鸟,却又迅速放开手,后退一步,惊恐道:“这是...啊...”
在察觉到偃甲出自何人之手后,谷烟生怕坏了师祖的事,忙对尹筝说道:“方才我看走了眼,这灵鸟好好的,你且叫它回去吧。”
灵鸟飞回洞府,落在床榻上,黎灵鸢还窝在被褥中,只露出双眼,看着盘坐在蒲团上的那人出神。
对于云其和的心境,黎灵鸢此刻倒有些理解,承禾大陆广阔无垠,人才辈出,可天地间如同师祖这般的却再找不出第二个,天赋异禀精通各种法门,修为高深世上无人能及。他能力超出常人太多,尽管为人冷漠凶残,还是被众生崇拜敬仰,被无限的神化,他就如同天上明月,是超脱凡世的理想,是谪仙般的人物,是不可亵渎的神祇。
神可以平等地爱着众生,神也可以冷漠无情,神却不会偏爱一人,在云其和心中,师祖就是断情绝欲且毫无人性的神祇形象,这形象是他用千百年构建的虚幻信仰,信仰崩塌,他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陷入癫狂也不足为奇,本是前途光明,如今落得身死魂销的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黎灵鸢坐起身来,开口唤道:“今安。”
没有回应。
“师祖?”
仍没有回应。
“夫君?”
“相公?”
“郎君?”
他抬眼看向她,“有事便说。”
黎灵鸢:“是你治好我的伤,将我抱来这里的?”
“差不多。”他回。
差不多是何意,黎灵鸢想要再问,却被他的话噎住,“往后每日只准提一个问题。”
黎灵鸢觉得这个条件似乎也可接受,点头道:“好。”
自此黎灵鸢便在主峰住下,发现了师祖这人成日除了在洞府打坐修炼,就是在院中画剑谱写法决,调配丹药,编撰曲谱,观测星辰,锻造法器,制作符篆...
他们虽同住在一间洞府,但师祖却从不在榻上就寝,始终与她保持距离,除了每日答她一个问题,不会与她多说。他周身似乎有道厚厚屏障,让她无法接近。
但她可不会轻易放弃,她已想通了,既然师祖融了她的今安,还有着今安的记忆,且与她结为了道侣,便合该代替今安继续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