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耀看着这个勤奋好学的人简直都有点自惭形秽——毕竟他是打算明年到美国去的,因此只学英语这一科就好了。
于是好奇宝宝叶紫耀就问:「简老师,你学这么多语言做什么?」
简之头也没抬的回了句鸟语——叶紫耀只敢肯定那绝对不是中英日韩中的任何一种,只好虚心请教道:「你刚说啥?」
「我骂你是个龟孙呢,你听得懂么?」
于是叶紫耀果断的闭了嘴,并且再没跟简之说过一句话。
简之乐的清闲。
尽管简之和叶紫耀在同居的第一天面对吃饭问题是大眼瞪小眼——谁都不会做,于是俩人愉快的决定叫外卖。
并且谁都没有为此忏悔的意思,完全没有一个明年就要出国和一个打算近几年就要出国的人该拥有的自理能力的自觉。
因为叶紫耀是单独住在单人公寓里,门口除了他老妈不放心他安全给他安置的保安外——除了查岗简之是否每日按时来教课,就是变相监控着叶紫耀。
因此,叶紫耀把家里原先的佣人和保姆给给赶走了,理由是:「在房间外监视我就行了,难不成我在房里看个a片还要被他们告诉我老妈?」
理所当然的叶紫耀就和简之吃了半个月的外卖。
没有交谈的日子持续了大概有一个周,然后那天下午,叶紫耀突然闯进了简之的房间,搞得简之强忍着怒气还是勉力维持着表情柔和:「你就不能先敲门么?」
其实简之真的很讨厌别人闯入他的领地——因为他待得地方和他的外表绝对成反比。
叶紫耀吃惊的看了这一个周没见就乱的翻天覆地的空间,收拾好了表情才开口道:「你喝什么酒?」
「啊?」
「今天过年啊老师,你学的忘记时间了啊?你是这个地球上的人么?」
简之愣了愣,心下突然就凹陷了进去一块,他莫名想给程智斐打电话——说什么都行,他突然想说说话……
有点不可置信,还是反问出了口:「你不回你家过年?呆在自己家?」
和我一起过年?
这句话简之没问出口。
叶紫耀一脸「你二百五吧」的神情:「老师,我爸妈是干嘛的?」
「你爸是着名小提琴家,你妈是出名的舞者,怎么了?」
「就是过年他们演出更是多的脚不沾地啊!我都一个人过了好多个年了。」
简之脸色瞬间正常了,然后莫名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叶紫耀这种粗线条生物根本用不着谁去可怜他。
简之忽然就想起以前的事来,以往不是自己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过,就是呆在宾馆里。毕竟程智斐是家教极其严厉的,回自己家陪伴亲人也是天经地义的,这些,简之不能挽留,还必须怒吼着让他趁早滚蛋省着碍手碍脚的,内心却特别想说一句,程智斐,你留下来陪我一次好不好?
可是说了就不是他简之了,后来弄了条狗回来,简之心说自己终于也算有个伴儿能陪着过一次了……却也是在同年,就远走他乡了,实在是被逼的受不了了。
最有意思的算是去年了,刚外出求职,自己在一所小破宾馆房间里,也没开灯,就看外面天上烟花起了聚,聚了亮,亮了散的,彼此往复着,然后莫名寂静了,在那段突然失聪一般的寂静里,简之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直到眼睁睁看着窗外亮起了一丁点白光来,极轻浅,但确实是撕裂了黑夜的口子。
简之就在这一刹那离开房间走了出去。
他心想,这个年,好歹算是熬过了。
在宾馆外面那条小街上他站了会,随后蹲下身子捡了些红艳金灿灿的鞭炮纸碎在手心里,心说好歹也图个好彩头,保佑我……保佑我……
便说不下去了,保佑我什么呢?
没有家人可以祈求健康平安,没有爱人可以祈求长相厮守,唯独一个知己,也是能蹦能跳活的好好的。
然后简之笑了笑,说那就保佑兔子长命百岁吧。
接着便把手中的纸碎扬尽了,这年的头一天,风都格外柔似的,这些纸碎竟以一种极其极缓慢的姿态飘落下来,时不时还掺杂着一两片雪花。
简之又伸手在半空中抓了一把,摊开手掌,一片喜庆的红便安静的停留在掌心。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推门而入的时候那大门发出了年久失修的「吱嘎」一声,吵醒了正裹着厚厚军大衣睡在大厅沙发上守夜的小姑娘,那姑娘睡眼惺忪的看着简之:「小哥,退房么?」
简之笑着摆了摆手,转身打算上楼,刚迈了几阶,又停下来,转回身,那姑娘正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着冲她挥了挥手中的鞭炮纸屑:「姑娘,新年快乐,财源滚滚啊。」
那姑娘呆了几秒,随即也回了句吉祥话,这便算过了这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