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国重重吐出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老三欠的钱，是他自己造的孽，要我帮忙可以，这些年我也给家里寄了不少钱，包括昨天老常送来的一千多斤粮食，那也是人家给我的工资换来的，所以！”
“分家的财产，我不要，房子，我不争，土地，我也可以让给大哥和老三，至于小妹，你是已经嫁出去的姑娘，应该没有异议吧？”
顾小雅被猛地将了一军，张了张嘴，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乡下人对出嫁的女儿回来争财产这种事情还是很忌讳的，这回要不是母亲去合作社打电话给她，说是老三又欠了一大笔钱，老二又从矿上辞工回家吃老本，她也不会着急忙慌的花几块钱赶车回来。
原本照着母亲说的，让老二再挤出一点钱来，好歹稳住了那帮放高利贷的人，别让老三就这么被抓走。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老二什么都不要了？
吴桂芳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老二，你可真是绝啊！为了撇清干系，连家都不要了是吧？你......”
“这些年我给家里做了多少，老三又做了什么？我妻子......我妻子受的苦，都是您给的啊！”说到后面的时候，顾建国已经泣不成声了。
这些年积压许久的话，终于还是在今天说了出来。
他自认从未对不起家里任何人，却对年纪轻轻就亡故的妻子最为亏欠。
如果不是这次他回来看到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三餐不继、提心吊胆的日子，他都还没有对家人彻底失望。
可是现在，他决定不再忍了！
说完这话，顾建国也不管其他人什么表情，直接进房，只拿了两个包裹出来。
一个是他和女儿的衣服，简直少得可怜，另一个，则是妻子当年留下来给他作纪念的零碎东西。
他从箱子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毛票，一声不吭地塞到吴桂芳手里，然后单手抱起顾思萦，提着包裹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户口我会办好迁移，这个家，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顾思萦分明感觉到顾建国浑身都在颤抖，然而声音里的坚定，却也显得相当铿锵有力。
老常和雷子都默默跟了上去，对身后吴桂芳的谩骂充耳不闻。
顾思萦双手环住顾建国的脖子，蹭了蹭他耳后，柔声安慰：“没事的爸爸，会越来越好的。”
顾建国拍了拍她的背回应。
“白眼狼！走了就别回来！老娘就当你死了！”
走到院子外头的时候，吴桂芳的骂声还是非常响亮。
顾建国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
“去省城吧，正好我们今天也要回省城。”老常提议道。
顾建国抽噎了一下，抬手用力抹了抹脸，点了点头：“嗯，去省城。”
事情发展到现在，留在乡下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
不如去机会更多的省城，或许能有不错的收获。
顾建国抱着顾思萦和雷子道别，就再次上了老常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