玹华不死心,道:“你们在此处等着,我且再去瞧瞧。”
璟华拦住他,“不用。”
他轻轻笑了笑,道:“大哥,青澜跟随我多年,一直是我最好的先锋官,他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就一定是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该怎么办?”
璟华忍不住笑了。
他笑,是因为上面那句话是除了他之外的五个人,同时问出来的。
璟华轻咳了两声,原地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摩挲着地上或深或浅的纹路,缓缓道:“我幼年时,总喜好一些偏静的游戏。有段时间痴迷于博弈,喜欢解各种残局,有了机会,也会去观摩别人对弈。
九重天上,有两位仙君也酷爱棋。一位是北斗七星君中的天玑,一位就是南极仙翁。我虽与他们年岁相差甚远,但却以棋为媒,成了忘年之交。”
玹华点头。
璟华幼年爱棋他是知道的,那时候为了给他解闷,还四处找了许多残局来,他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
玹华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看这种无聊又枯燥的东西看到废寝忘食。他心疼他那样痴迷太过伤神,时常将棋谱藏起来不准他看,他便躲在被中偷偷地看。
天玑和南极翁也极喜爱他,这两人是天界著名的棋痴,常央人请璟华去他们处一起切磋对弈。他们也知道太子对这个弟弟极为宝贝,舍不得他舟车劳顿。所以每次都派人接送,又备好瓜果茶点,只待这位小殿下首肯。
想璟华如此年幼,却得两位棋艺卓越的长者青睐,可见其天赋不凡。后来璟华去了昆仑山学艺时,这两人还极为不舍,拉着玹华问了几次,盼他回来,能与他们再对弈一场。
所以当璟华又说起童年趣事来,玹华也回想起了当年,望了望其他几人,微笑接口道:“没错,我送璟华去过那两个老头儿那儿,他们下棋的地方十分特别。你们猜在哪里?”
“哪里?”阿沫好奇道。
璟华笑笑:“这两人清高得很,喜欢搞些跟别人不同的名堂。他们是在银河边下棋,以银河为棋盘,星辰做棋子,输赢便是一盅琼浆玉露。”
“用星星做棋子?酷!”阿沫欣然神往。
妙沅不懂为什么璟华又突然扯起些,以他现在的状况,是越早一分离开冥界这种污气秽浊之地才好,难道不该赶紧破了眼下的局面,寻胤龙翼才是上策吗?
她微蹙秀眉,很扫兴地打断这相谈甚欢的兄弟俩,“你们到底想说什么?用星星下棋,又和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
璟华无奈笑叹,他就是因为看妙沅在取了母妃的元神后,总是闷闷不乐,心有愧疚,这才顾左右而言他,想冲淡一下她郁结的情绪,没想她依然是念念不忘,只得道:“沅姐姐莫急,我这正要说。银河对我们来说,只是银河,对天玑和南极翁来说,便可以是棋盘。”
他站起来,望着四周的空垠一片道:“同样这脚下的青石岩,站在这里看不出什么名堂的话,就要换一种视角,也许便会不同。”
青澜疑道:“你要从何处看?”
“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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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这青石板儿地,就这么样。他们已经踏踏实实地站在上头,都看不出什么来,青澜甚至还一寸寸敲过,难不成飞到天上就能看出朵花儿来?
但青澜和阿沫跟着他时日已久,知道他常会说些令人一时间费解的话来。而玹华、妙沅和阴钥也在前面他破解那神秘的阶梯时,充分领教。
他带兵多年,行军打仗,有时候不容耽搁片刻,两三句言语之间,往往便功败垂成,也容不得你慢慢解释。
所以他总是省去了当中大部分繁难复杂的推导过程,一语切中最要害。
就像现在,他也总是理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总结出一句简单且有用的结论来,然后再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告诉你。
他实在比常人要聪明太多,当大家都还在迷雾中摸索探路时,他早已经快刀乱麻,破解了难题,到达了出口,然后再折回来一个个寻找同伴,将大家领出迷阵来。
那些天一生水的将士们早已习惯,对他的命令计行言听,无任何怀疑。而如今他虽已离开兵部,但旧习未改。
青澜闻言,也如昔日一般,当即领命,身形一纵已冲天而起!
这三界之中,除了人界居于正中外,这天界与冥界一个天上,一个地底,正处于完全相反的两极。就像黑与白,水与火,阴与阳相生相克一样,不但这冥界的阴晦之气对仙界中人有着冲撞损伤,连带许多仙法也施展不开。
比如这基本的挪腾术,隐身术,遁地术等等一些基本的法术,在这里就完全无法施展。所以,之前青澜他们在翻越背阴山,走枉死路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像凡人那样靠两条腿走,而超不得半点近路。
如今在这穷极无限的时空里,也是同样。
青澜只飞到半空,就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越往上飞,阻力就越大,就像是腰上被栓了根皮筋,到了一定的极限,就再无法超越。
他睁大眼睛,想从天上看看这穷极无限到底有什么古怪?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