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只有刀架在脖子上,他才会真正认罪伏法。
谢三宾和徐帆很快达成共识,在朝廷调查海关期间,他们照章纳税乖乖做生意。被查到了就认罚,查不到便躲过一劫。至于今后啥情况,见一步走一步,查得严就合法经营,查得不严便继续逃税。
钱孺贻回到常熟老家,越想越害怕,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要出大事。
这货次日起床,把儿子叫来说:“悄悄备船,为父要去南京。若是亲友拜访,便说我染了恶疾不便见客。”
钱孺贻一路坐船前往南京,见到钱谦益说明情况。
钱谦益惊骇不已:“我在南京都没收到消息,谢三宾怎知督察院要去查案?”
“孩儿不清楚,可能是姓谢的朝中有人。”钱孺贻说。
“他朝中有个屁的人,”钱谦益吓得浑身发抖,“谢三宾能提前收到风声,怕是上海很多官商都知道了,皇帝对此必然震怒,这比海商偷逃税款还严重!”
钱孺贻更加害怕:“那……那该如何是好?”
“都说了当今皇帝是什么人,叫你们一定要合法经营,为何要贪图那几个关税?”钱谦益质问道。
钱孺贻说:“父亲,可不止一点关税。咱们家生意越做越大,每年能省下四五千两银子。”
“四五千两?”钱谦益都快气疯了,抄起拐杖就打,“就为了四五千两,还是三家人分,一家只能分到不足二千两。为了每年二千两银子,你连自己亲爹的官位都不顾吗?我打死你这孽畜!”
“爹,爹,别打了……”钱孺贻抱头鼠窜,边跑边说,“快想想办法,再打就来不及了!”
钱谦益没把儿子打疼,自己倒累得头晕眼花,他扶着桌子缓了一阵:“走,立即跟我进宫,当面向皇帝自首,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钱孺贻问道:“谢三宾和徐帆那边,要不要派人通知?”
钱谦益大怒:“我通知他祖宗,让他们去死吧!”
紫禁城。
“钱谦益带着儿子求见?”
赵瀚一时半会儿没明白,还以为钱谦益年事已高,想给儿子在翰林院谋官。
把钱家父子俩晾了一阵,赵瀚处理好手头事务,才下令招他们觐见。
钱谦益进殿的瞬间,就猛地跪地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往里爬,带着哭腔说:“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
赵瀚哭笑不得:“起来吧,有话好好说。”
钱孺贻也跟着跪下,声音发抖道:“陛下饶命,小民只逃税四年,按照商社股份,臣每年逃的税只有千余两。都是……都是那谢三宾的主意,他说别的商社都逃税,我们不逃税就亏大了……”
“逃税?”赵瀚脸上的笑容消失,“上海市舶司的关税?”
钱孺贻说:“正是,陛下饶命啊!”
赵瀚表情阴冷道:“算算时间,督察院、财部和银行的人,这会儿恐怕才刚到上海吧?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钱孺贻说:“是谢三宾告之的。”
“很好,好极了!”赵瀚咬牙切齿。
就像钱谦益猜测的那样,相较于海关腐败,皇帝更愤怒走漏风声,这是朝廷的办案人员里有内鬼啊!
赵瀚压下怒火:“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钱孺贻连忙竹筒倒豆子,有的没的全往外吐。这货知道的也不多,他在公司主要负责供货,偷逃关税都是谢三宾在操作。
不过嘛,他举报了上海市舶司的二把手。说此人的儿子,在上海非常招摇,出行马车极为豪华,传闻其家里有个胡姬价值五千两银子。
赵瀚发现无法获知重要内幕,便说:“你去国安院交代案情。”
钱孺贻张大嘴巴:“国……国安院?”
谁特么不知道,国安院就是锦衣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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