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鸟窝在凤栖止的怀中,黑豆一般的眼睛咕噜噜的转着,像是在打量屋内之人一般。
巧穗好奇的瞧着那鸟,讶然道:“咦,我往常只知道鸽子能传信,不想乌鸦也可以当信使呀?”
她话音未落,就见那只“乌鸦”羽毛炸开,豆眼瞪着巧穗,鸟嘴尜尜
的叫了起来。
巧穗越发觉得有趣儿,回眸笑道:“小姐,您看,这乌鸦还能听懂人话呢。”
她这话一出,那“乌鸦”的毛越发的炸的蓬松了起来。
谢言晚抿嘴一笑,打量了一眼那只鸟,体型与苍鹰差不多,头上生着一个羽冠,散开时像极了凤冠,那通身的羽毛乌黑发亮,眸子更是寒芒点点,显然不是寻常鸟类。至少,不会是一只乌鸦。
“这般盯着本座的鸟儿,难不成,你看上它了?”
猛听得凤栖止说话,谢言晚顿时回过神来,脸色没来由一红,道:“谁盯你的鸟了!”再说了,你一个太监,有么?!
这话她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腹诽。
凤栖止倒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一只手摩挲着手里的锦囊,唇角微勾,眼眸里却流出点点寒芒来:“丫头,同本座互惠互利如何?”
他笑的时候,仿佛万千星光皆入眼眸,叫人不由自主的跟着沉沦。
谢言晚微微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着急。”
凤栖止起身,将那锦囊扔到炭盆里,望着那瞬间腾升起的火苗,淡淡道:“你若有本事回到谢家,本座再告诉你。”
谢言晚莫名的想要相信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成交。”眼下她孤掌难鸣,而凤栖止,会是她报仇的最好帮手。
至于他想要什么,谢言晚大抵能猜出来几分。
毕竟,巡防营负责京城的安危,每夜都有固定人手巡逻。可是昨夜里京城追杀凤栖止的人闹得那样大,巡防营却丝毫没有动作,若说没有人指使,谢言晚打死都不相信。
而巡防营的直属上司,正是她的好父亲,兵部尚书谢逍遥!
凤栖止挑眉一笑,道:“啧,你这般乖巧,那本座就先帮你收点利息好了。”
美人儿一颦一笑,端的是风情万种。
谢言晚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暗道这男人的妖孽,便见他已然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支狼毫奋笔疾书。
她顿时有些好奇的问道:“这利息怎么个收法?”
凤栖止却只露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将写好的纸条系在黑鸟的腿上,轻喝一声:“玄墨,去。”
......
三日后。
狂风呼啸席卷天地,鹅毛大雪铺天盖地的落到人间,入目之处都被裹上了一片银白。
这场雪从白日里下到后半夜,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狂风呼啸着将树枝吹得东倒西歪,地面上更是风沙四起,仿佛在昭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平凡。
有更夫的声音由远至近:“夜半,子时——”
茜纱窗上,忽然便出现了一抹人影。
下一刻,那抹人影仿佛活了一般,竟直直的透过窗户,进了房间之内。
“啊,鬼,鬼啊——”
萧念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尖声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
反倒是那个人影快速的靠近了萧念。
一袭大红衣裙,映衬得那张脸惨白如纸,七窍流血,双眸凄厉。她死死的抓住了萧念,凄厉的问道:“萧念!你忘了我当年的誓言了么?你谋害我的女儿,薛素锦化作厉鬼也要杀了你!”
“不,咳咳,救,救命!”
那掐着她脖子的手凉的仿佛千年寒冰,而那一双淌着血泪的眸子,更让萧念吓得几欲昏厥。
“素锦,你听我解释,我,我没有。”
那张脸离得越来越近,萧念甚至可以通过她的瞳仁,看到自己惊惶的模样。
“薛素锦”将鲜红尖利的指甲掐在萧念的脸上,阴森森道:“你害我的女儿,我就把你拖入地狱!萧念,拿你的命来!”
室内的灯笼尽数熄灭,唯有香龛里的一笼熏香仍旧散着幽幽的香气。
萧念状若癫狂的在屋里不住的躲藏着,嘴里还在尖声道:“我没有,来人啊,快来人,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