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连贵妃心中透亮,谢言晚微不可察的一笑,不再多言。
这时,有宫人从外面走进,恭声道:“娘娘,该用膳了。”
原来外间的天气已然被墨色浸染,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闻言,连贵妃顿时笑道:“贞和,陪着本宫用膳之后再走吧?”
这话不过是个客套话,谢言晚也不傻,当下便笑道:“多谢娘娘美意,您用了膳早些休息吧。时辰不早,臣妇也要回府了。”
听得这话,连贵妃顿时笑嗔道:“你这丫头,罢了罢了,那你就回去吧。改日无事,记得来多陪陪本宫这个老婆子。”
“是,臣妇遵旨。”谢言晚莞尔一笑,行了一礼道:“娘娘万安,臣妇告退了。”
眼见得谢言晚离开,连贵妃脸上的笑容才缓缓的收敛了起来,向一旁问道:“本宫让你们筛选的贵女名单,可曾列好了?”
身侧一圆脸稳重的宫女顿时行礼道:“回娘娘,已然预备好,皆是家世清白品性绝佳的贵女。”
连贵妃微微点头,道:“好,明日将画卷送到宁王府,让宁王过目。”
“是。”
下人很快便将晚膳摆上桌,连贵妃拿着白玉勺慢慢的喝着粥,一面蹙眉思索着。
皇帝寿命不足,她须得早做准备了。年底之前,骁儿必须娶亲!
此番皇帝之所以会中了巫蛊,其实是有她的推波助澜的。毕竟,她可是在发现巫蛊之后,又等了两日。直到巫蛊生效,皇帝药石无灵之后,她才前去汇报的。
这么多年,皇帝专宠皇后,她又年老色衰,爱弛了,又有什么夫妻感情可言?
一切恩爱不过虚幻,唯一重要的,便是那个位置。那一把龙椅,必须由她的儿子来做!
而在此之前,她要尽可能的拉拢那些势力,联姻,一向是最稳妥的。等到登基之后,不合适的再慢慢剔除便可。
窗外月凉如水,而连贵妃的神情,更是如这月色一般,一同的冷寂了下去。
……
连贵妃宫里发生的事情,谢言晚并不知道。出了连贵妃的宫殿,她便一路朝着宫门外走去。
只是不想,刚经过御花园,便听得辰甲低声道:“王妃,湖里有人。”
谢言晚一愣,下意识朝着湖内看去。
夜幕之下,看不大真切,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御花园的碧湖之上,有一个人影正在微弱的伸出手来,而她的声音更是时不时的被呛到水,微弱的呼救:“救,救我……”
“辰甲,过去看看。”
谢言晚吩咐之后,便朝着湖水走去。而辰甲更是三两个纵身而去,低声道:“王妃,是个女人,受了很重的伤。要救么?”
“救。”
虽说这女子出现在湖中的时机有些蹊跷,可那到底是一条人命,谢言晚不能坐视不理。
得了谢言晚的命令,辰甲瞬间运起轻功,掠至水面,不过片刻工夫,便将那女子提上了岸。
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双眸紧闭,身上鲜血淋漓,她的衣服被湖水浸湿,血腥气混合着水汽,将她的伤口泡的白而发胀。她脸上倒是有几道伤口,不过比起来身上的触目惊心,脸上倒是显得无关紧要。她的一双手想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着辰甲的胳膊,即便是在昏迷当中,也丝毫
不松手。
辰甲生平头一次被女子这样抓着,神情也带出几分的窘迫来,问道:“王妃,这人的着装,像是皇后宫里的。”
皇宫中的侍女,除却品级高低的衣着不同之外,每个宫都有特定的服饰特点。比如皇后宫里的下人,衣服袖口都会绣上一朵牡丹。
连贵妃方说了皇后造的孽,这儿便有遍体鳞伤的宫人落水。
谢言晚神情一冷,继而想起了什么,低声道:“带走诊治吧。”
说不定,这个宫人嘴里能知道一些细节呢。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
辰甲应了,却又有些犯难。
怀中的女子已然昏迷不醒,可是那双手却紧紧地攥着他的胳膊,倒叫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他只有一只手,背也不成抱也不成,蹙眉思索了一阵,索性将那女子一把扛了起来,如同扛着米袋一样,跟在谢言晚的身后朝着宫外走去。待得上了马车之后,辰甲又犯了难。不为其他,只因这女子自始至终,都不曾丢开他的手臂。那模样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攥的格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