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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烬天下 第372节(2 / 2)

紫苏一愣,顿时脸颊通红,跺着脚骂道:“不会!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哦……”他跟着笑了,也缓和了尴尬的气氛,淡淡说道,“那就是不会,紫苏,你值得更好的,也会遇到更好的。”

好像默认了什么东西,紫苏沉了一下眼睛,反倒觉得这么毫不掩饰的拒绝才是帝仲应该说的话,数万年的同行之路悠然在回忆里闪烁着,如亲如友,只有那份特殊的感情始终未曾在对方的心底萌芽,她心照不宣的别过脸,一低头就看到腰间的紫玉佩闪烁起来,知道那是苏木联系自己的法术,连忙找着借口退出了房间。

第八百一十五章:缘断

房间里安安静静,帝仲伸手试探了一下云潇胸口的火苗,被洞穿的伤口在火种的填补下形成一个诡异的窟窿,一下子竟让他回想起当年和澈皇一战的结局,古尘也是在最后一击中刺穿神鸟的胸膛,滴落的火焰第一次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永恒的灼伤,万幸的是煌焰此番只是以神裂之术的残影打伤了云潇,否则以他现在那副神心入魔的状态,就算没有龙神遗骸古尘对神鸟族天生的克制,这个伤势必也是不可能治好了。

帝仲摇着头不知道是后怕还是庆幸,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忍不住轻轻敲打着她的脑门抱怨起来:“说了几次了,让你看见煌焰就跑的远远的,打不过不会跑吗?怎么每次都不听非要和他打呢?仗着自己有天赐的火种,每次都被他打伤搞的半死不活才开心是不是?”

说完他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事情,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算了,以前说话你就不当回事,现在你也根本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了,不过倒是有点长进了,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整个浮世屿转移。”

念叨之间,他倏然注意到对方的眼皮情不自禁的颤了一瞬,然后非常刻意的翻了个身,帝仲眉头紧蹙,一秒钟就强行将她翻了回来,果不其然见她尴尬的睁开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轻轻咬了咬嘴唇,虽然精气神早就衰竭到了极点,但云潇的神智却不知何时又被死灰复燃的力量强行唤醒,她小心的往里面缩了缩,讨好的笑了一下。

帝仲看了一眼云潇,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才关上的房门,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就刚刚。”云潇心虚的回话,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根本就相信的冷哼,帝仲强行抬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故作生气的问道,“你偷听?”

“没有!”云潇摆着手一秒都不敢犹豫,生怕他不信立刻解释起来,“我真的是刚刚才醒的,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你们在说话,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们,但是才睁开眼睛就看到烈王大人在哭,我怕她为难所以才没出声,不是故意要装睡的,而且我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神志,我也不想这种时候醒过来,不过你放心,我醒的时候脑子很乱,真的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帝仲没理会她的解释,直接问道:“你都听到什么了?”

云潇眨了眨眼睛,没想那么多,好奇的回道:“她喜欢你啊……”

“这还叫什么也没听见?”帝仲憋着笑,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套出了话,云潇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支支吾吾的道,“我就听到这一句……我以前在厌泊岛得到过烈王大人的帮助,她又漂亮又温柔,医术还好,送了我好多珍贵的月白花丸,你们上天界到处征战,用点苍穹之术强行将万千流岛据为己有,真惹人讨厌,只有烈王大人最受欢迎了,这么好的福气不知道珍惜,你才是……”

“你少在这里和我说教,管好自己再说。”帝仲不耐烦的打断她,想起紫苏一开始也只是将她视为可以随时牺牲的玩物,难免心中有些不快,他一沉下脸,云潇顿时就不敢说话了,两人尴尬的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帝仲再也忍不了这么古怪的气氛,他随手抓着被子丢在了云潇的脑门上,嘱咐她好好养伤之后就准备离开,云潇却咯噔一把又将他拽了回来,咽了口沫紧张的道:“你是、你是葬龙渊海底牵制住冥王的人,你才是古尘的主人、上天界的战神帝仲大人吧?”

他没回话,仿佛是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帝仲耐心的站着一动不动,云潇眼里的光闪烁着敬仰和崇拜,确认性的等了一会之后,这才用手指急切地压着自己胸口的伤口,仿佛是要抑制砰砰剧烈跳起来的火种,好一会才平息了体内乱窜的气脉开心的再次望过来:“难怪那时候他一口就否认了,原来真的不是他,不过,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看你上次出现的情况,似乎是和他共存?”

“说来话长……”他淡淡的吐出这四个字,看见云潇已经好奇的坐了起来,一副期待的模样,他想了想,回道,“所以就不说了。”

“啊?你慢慢说嘛,我又睡不着。”云潇失望的嘀咕,用手按着床榻想站起来,然而身体的力量早就濒临衰竭,她稍稍动了一下就感觉手一软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恍惚之际,她被帝仲强行按了回去,模糊的视线再次恢复清晰的时候,她看到那个白影就坐在身边,显得温柔又沉静,一点没有传说中征战四方俾睨天下的气势,甚至透出一种和传闻截然相反的哀伤和孤独。

帝仲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仿佛记起了某个极其遥远的瞬间,很久才淡淡的解释了一句:“我已经死了,身魂尽丧,现在这幅状态是残留的意识,以神裂之术凝聚成型的残影罢了。”

“神裂之术……”云潇喃喃嘀咕,脑子里想起来的却是出现在浮世屿外围的冥王煌焰,她低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握住了残影的手腕,“残留的意识?那岂不是稍微一个不小心,你就会彻底的涣散?”

“嗯,也许吧。”帝仲微微笑着,点头,这一刹那他竟然在云潇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担心,几度咬住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又几度不知所措的咽了回去,不知什么样复杂的感情让他一时失神,他忽然抬手,做出了一个自己也有些意外的动作——他将手指再一次放到了云潇的心口上,一如厌泊岛他第一次以自己的真实面貌出现在她面前所做出的动作,试探性的感知着对方心跳的起伏。

火种的跳动平缓而稳定,再也没有了当初那份剧烈和澎湃。

即使已经无数次从她的身上得到过明确的拒绝,但他知道初见面那份心跳是伪装不出来的,所以这一次的失落更是前所未有的刺痛心扉,当她失去所有的记忆在云泥岛再次见到萧千夜的时候,依然会有怦然心动的情愫油然而生,而再一次面对自己,那份阴差阳错失去的缘分却再也不会重来,感情当真是这世界上最为奇妙的东西,无人能解释这种悄然的改变是为什么,只有他心底清澈如镜的明白,缘分已经彻底断开,他是真的失去了这个女孩。

但他终究只是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云潇拉着他,迟疑半晌才认真的说道:“你这幅模样太危险了,就没有办法恢复吗?”

没想到会再次听她提起这个问题,帝仲忽然有几分好奇,顿了顿反问:“如果有,你会救我吗?”

“当然。”云潇一秒也没犹豫,嘀咕起来,“你帮我赶走了冥王,要不然肯定伤的更重,我本来就该感谢你才对……”

帝仲静静看着她,继续问道:“如果你会因此丧命呢?”

“那我也会救你。”她还是理所当然的点了头,仿佛根本不知道“丧命”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好一会云潇的眼里才有了惊讶的光,奇怪的抓了抓脑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承诺,只能尴尬又僵硬的笑了一下,帝仲静默的脸上才有了表情变化,却是以一种复杂难懂的神态回避了她的目光,站起来嘱咐她好好养伤。

他才准备离开,又被云潇一把抓住,小声念道:“等等……”

帝仲其实早就看出来她的小心思,正好顺势将刚才那些话题全部转移,问道:“一直支支吾吾的黏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上天界的人嘛……”云潇小心的看着他,终于目光炯炯的说道,“那你一定也会两生之术,快帮我解开!”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帝仲冷哼一声,虽然能猜到她想说的话,但是这么毫不客气的语调还是让他倍感意外,云潇不甘心的抿了抿嘴,还是一秒钟脸上就堆积起了虚伪的笑容,拱手换了姿态重新换了语气,“求你了嘛,快帮我解开!”

帝仲啧了一声,恨不得一巴掌甩到这张大尾巴狼一样笑呵呵的脸庞上,骂道:“我没办法,你去求他。”

“你骗人!”云潇急了,不管眼前只是个神裂之术的残影死死拽着不让走,着急的就差跳下床抱着大腿哀求了,“他就跟个木头人一样,我说什么他都只会回答‘治伤’,太死板了一点也不好玩,你帮帮我嘛。”

说罢她就准备故技重施的摆出委屈巴巴的模样,帝仲白了她一眼,早就对这种行为见怪,冷声道:“少和我玩这一套,我让你去求他,是因为只有他每次都被你骗,求我是没有用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治伤,火种是应对死灰复燃最好的良药,但是你的火种消耗剧烈一直无法自愈,你不要再闹了,安分点对大家都好。”

“你!”云潇气的脸色一白,一口气没提上来向后仰倒,帝仲吓了一跳,眼见着她痛苦的倒下去捂着胸膛呻吟起来,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难受还是又在演戏骗他,他只能先按住云潇的肩膀不让她乱动,随后以自身神力先稳住胸膛上独属冥王的神力,没过几秒他就瞥见云潇不怀好意嘿嘿笑了两声,见他想跑眼疾手快的抓着不放,继续死缠烂打的哀求起来。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即使清楚这种行为只是神鸟族天性上的本能,却不知为何依然有种淡淡的幸福,让他干脆一动不动的坐着,任凭她软磨硬泡无动于衷。

好一会云潇才泄气的停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他埋怨道:“要不要帮我,你倒是给点反应好不好?”

他认真的望过去,忽然将语调微微压低,问道:“记起来又能如何?如果我告诉你……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天真浪漫的笑着,你的过去充满了伤痛、充满了解决不了的危险,充满了命中注定的死亡,你还要坚持去寻找那些过去吗?”

她认真的听着,似乎是在思考,帝仲的神思却游离出去很远,很久才一字一顿温柔的嘱咐:“你可以有全新的未来,不要拘泥于过去。”

她点了一下头,垂着眼眸,但一直没有松开紧握的手,慢慢问道:“我的过去……让他很难过吗?”

帝仲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发觉云潇不知何时已经睡了下去,她抓住被角把自己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眯成一线笑呵呵的补充:“那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他的心中五味陈杂,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她竟然还是会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过去的一切。

第八百一十六章:平静无澜

家中的生活比想象中平静很多,以至于他时不时坐在房间的窗前凝视着空荡荡的后院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关系着全境存亡的那场碎裂之灾仿佛从未发生。

但这种安度晚年般悠闲的生活也随着越来越频繁的敲门拜访声而逐渐消失,当他因为云潇的一时任性而被迫出现在帝都城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之时,四周的百姓都还是或警觉、或厌恶的视线,不过几天时间罢了,精于察言观色的朝野就已经慢慢摸透了上头的心思,与其继续执着于过去对他心怀芥蒂,倒不如抓紧时机,尽快将他这个随时可能官复原职甚至手握更多重权的人拉拢成己方阵营,以方便日后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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