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满满的阎婆子就用她那白胖胖的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在经过抱夏时啐了一口守在正屋门外的杜鹃,然后扭着肥胖的身躯打了夹板门帘进了屋。
一进屋,她便觉着屋里的气氛不一般。
只见李氏正歪在里间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而她跟前则一左一右地站着李妈妈和五姑娘石锦绣。
来告状又如何?还不是在大夫人跟前连坐处都没捞着一个?
阎婆子就颇为得意地剔了石锦绣一眼,然后满脸堆笑地小跑到李氏的跟前。
“给大夫人请安!”阎婆子就毕恭毕敬地给李氏行了礼。
听得声音,李氏缓缓地睁开了眼,待见着一脸谄媚之相的阎婆子,她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今日的菜都送完了么?”李氏就笑着坐了起来,并且让李妈妈搬了张小杌子来让阎婆子坐下。
阎婆子脸上的笑就更盛了,哪里还有半分倨傲的模样。
若不是早上亲眼瞧见了阎婆子在梨香院的那副目空一切的嘴脸,石锦绣还真的怀疑自己今日遇到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托夫人的福,今日的菜都送完了。”阎婆子就盈盈地笑着,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
她很是主动地将怀里的账本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李氏的跟前,李氏也就顺势接了过去,漫不经心地翻阅了起来。
那账本上记得很是琐碎,却也是按着房头和院子分门别类的,因此李氏只用翻阅和四房相关的近期账目,一条条地看了下来。
李氏看得很是细致。
虽然她不相信阎婆子真会背着她做什么,可她也担心奴大欺主。
对此毫不担心的阎婆子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小杌子上,面带讥笑地瞧着站在一旁的石锦绣。
石锦绣却是瞧着她身旁黄梨木博古架上的那座总是“嘀嗒嘀嗒”响个不停的珐琅瓷自鸣钟愣神。
这大概就是大伯母从定北侯府带过来陪嫁的自鸣钟,据说是圣上当年特意赏给老定北侯的西洋物件。当初为了这个,大伯母同她的嫂子定北侯夫人,也就是石锦绣梦境中的婆婆袁氏,还生出了些许罅隙。
如今听着这口钟发出的嘀嗒声,石锦绣就忍不住奇怪,明明是心怀芥蒂的两个人,后来怎么就好得像是穿了同一条裤子,还合起伙来欺骗她和她娘?
过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李氏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合上了账本,抬眼瞧向了石锦绣:“绣姐儿,这账我瞧过了,每一项都列得清清楚楚的,上面也有你们梨香院印下的印鉴,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
阎婆子也趁机表着忠心:“夫人御下严明,我可不敢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动歪心思。”
李氏听着这话,心里很是受用,就笑着冲阎婆子点了点头。
“大伯母,那账册,能让我瞧瞧么?”瞧着这好似唱戏般的主仆二人,石锦绣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李氏顿时就火冒三丈。
“绣姐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氏一拍矮几站了起来,满身的珠翠更是撞得叮当作响。
今天她已经忍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