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行来,路过七座寨子都没碰到劫道儿的,那些寨子瞧着确实像空寨,但这村子既然有马匪来,附近又有瞭望哨,必定是寨中有人的。
“瞭望哨里有人,可寨子里白日无人!早些年,这附近匪祸重,那些马匪要附近村子每月都往寨中送米粮吃食,年前回来,却没叫俺们再送过。那些来村中借宿的,都说路上没遇着马匪劫道儿,有人不知那些马匪又回来了,还以为寨子里是空的,好奇上去瞧过。都说寨中无人,可晚上那些马匪又会出来,进村的方向瞧着却是从寨子里出来的。俺们附近这几个村子,都传言说、说那些马匪寨子是……”
“是啥?”
老汉跪在昏黄的光线里梭了眼窗外,喉咙里咕嘟一声,挤出俩字来,“鬼寨!”
屋中又静,暮青知道老汉说的是实话,但那只是他的所见所闻,不代表真相。她是不相信鬼寨之说的,方圆五百里,除了村庄和寨子,便是道道纵横的黄砂岩,马匪能住在哪里?只有寨子里!只是他们白天不出来,晚上才现身,行事有些古怪。那些被抓的男子是去做劳力的,马匪在寨中有工事在修?
这些疑问从这村长父子口中是无法得知了,要问只能问马匪。
马匪既然子时来,那他们就在这院中等到子时,抓了人一问便知。
老熊和章同把那父子绑了,堵上嘴看在屋里,六人就这么在屋里等。
等了约莫两个时辰,村口传来马蹄声。
村中虫鸣声都静了,月色照着死寂的村庄,家家户户闭门熄灯,唯见村长家中一盏幽烛,引着那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来。
院门口,一辆马车静静停在老树旁,一匹瘦马不安地踢踏着马蹄,打了个响鼻。
弯窄的村路上,六匹神骏的高头大马在夜色里渐行渐近,到了院门口,六名黑衣人下了马,只听有说话声传来。
“这马车一会儿也拉回去。”
“这瘦马,拉回去白废马草,连他娘的肉都老!拉回去不如宰了!”
“也是,瞧瞧咱们的马!哈哈……”
“咦?”
后头人正笑着,听前头咦了一声,那人在最前头打门,开门的人颇壮实,不是常来开门的那村长的儿子。月色清亮,那人却立在门檐下,一时瞧不清脸。
正是这一愣神儿的工夫,门檐下那人忽然一伸手,提着衣领便把他给扯进了院子!
那马匪也人高马大,竟被拽得一个踉跄,门后忽然闪出两道清瘦人影,伸手齐拽,后头两人也冷不丁被拽进了院儿!最后三人乍惊,有两人去摸腰间的刀,另有一人袖口一扬,似有响箭要射出。院门口停着的那马车帘子忽然掀开,一道寒光射出,正刺那人腕间,血花一炸,那人还没来得及惨嚎,腰间便生挨了一脚,被那马车里下来的人猛踹扑倒。那人正扑在前头拔刀的两人身上,两人踉跄一步,马车里忽然又蹦下一人,身量颇高,一手提了一个丢进院中,顺道脚下一勾,将那手腕受伤的马匪也踹了进去。
院门啪地关了,里头几道闷声,眨眼工夫便安静了。
月色照着老村,夜深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