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永寿宫里的人,陛下竟说杀就杀了,宫人们抽了一口凉气,春儿等人惊惶退远,以护驾之名退到了元敏周围。
元敏面前横着只断臂,却无惊无恐,深宫血海里走过来的人,不惧死人。她望着护在榻前的黑衣人,目光锋锐,知道这便是皇帝的隐卫了。
大兴历代帝王皆有隐卫,唯独本朝没有,那是因为她不允许。但皇帝乘龙舟下江南时,曾在江湖中重金招募了一批死士,豢养至今,从未明着用过。
今夜皇帝竟为此事动用了隐卫,他当真在意英睿至此?亦或者是假怒?
这时,阁楼下面的铁甲侍卫已闻声而来,阁楼里顿时成了战场。
月影以一挡十,刀光如电,剑气如虹,横扫而去,当先杀来的侍卫胸前铁甲霎时崩断,甲裂之时,人捂着胸口飞退而去,撞上后来的几人一齐滚下了楼梯!
这功力绝非铁甲侍卫能敌,安鹤阴测测一笑,拂尘一扬,根根如针,卷上剑身,竟听得铮的一声,似金铁相击。月影挥臂一震,剑身在拂尘里疾转,气劲绞得屋里大风一起,华帐碎成布缕凌空一扬,剑身从拂尘里撤出之时,月影就势送出,剑身如雪,长贯如虹,安鹤眼一虚,眼看便要被一剑刺死,他忽然一笑。
那笑阴毒,袖下随之现出道金光,灵滑如蛇,月影一惊,疾退时已晚,金鞭擦着胸前扫过,内劲激震之下,他猛地撞向窗台,衣襟前裂出道豁口,不见皮开肉绽,却见一道黑紫淤痕,竟是受了内伤!
月影噗的吐出口血来,说时迟那时快,安鹤手执拂尘凌空一绕,铁甲侍卫们皆以为他要反掷长剑杀了隐卫,却不想他阴阳怪气地一笑,将长剑叮的掷到地上,身影原地一转,忽然驰近榻前,伸手捏向暮青的下颌!
暮青身中媚毒,猝不及防,安鹤一把捏了个正着,当众使力一掀!
众人屏息,凝神注目,只待结果。
只见安鹤一掀未起,随即又掀,再掀——
“掀够了吗?”暮青怒问。
安鹤放下手,眼中露出惊色,缓缓转头看向元敏。
元敏盯住暮青,目光锋锐,大感意外。
这脸……是真的?!
“滚!”少年低吼,眉宇间阴郁已极,目光风雪般煞人。
安鹤疾步回到元敏身边,俯身低语,元敏目光轻动,随即便冷淡了下来,万般猜测,一瞬归灭——不管她和沈家女如何猜测,这张脸都是真的。
而这张脸不是女子的。
屋里静得熬人,暮青已忍至极致,大哥的药再温和,她服下的也是媚药,宫里的人已来了有些时候了,她几乎未动,已觉得腹下烧痛,此刻是拼着意志力在忍,可眼前人背沾红花,乌发如云,伏于榻间之态溃人神智,她终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玉背上蹭了蹭。他的背凉如水,正巧解了她的燥热,她便如即将渴死大漠中的旅人忽遇绿洲那般,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
她蹭得很轻缓,吐气如兰,猫儿似的,他轻声一笑,缓缓合眸,意态慵懒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