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宇文熠又带着苏凌出了几次门。
苏凌来大燕虽然已经十年,却从来没在闳都街上逛过。
大燕民风豪放,风俗人情与大夏迥异,偶尔看到有趣的物事,苏凌也不禁莞尔。他虽说脸上有伤,五官却极为动人,一笑起来更是眉目生辉,看得宇文熠意动神摇。
“你若不喜欢老是呆在东宫,以后便自己出来逛逛散心吧。”
苏凌没料到他居然会放自己出来,心中一喜。宇文熠却接着道:“我会叫薛正派两名侍卫跟着你,一则为了保护你,二则……”说道这里,宇文熠微微一笑:“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样。”
薛正是宇文熠新上任的侍卫长,虽然看似平常,苏凌却一眼就看出他和几个新出现在宇文熠身边的侍卫一样,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所幸薛正显然没把监视苏凌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第二天苏凌出门时,只是随便派了两个平时不太得力的人跟着他。
台阶上长满青苔和杂草,各种藤蔓爬满了墙头。
“公子来这里做什么?”一名侍卫警觉地问道。
苏凌向着两人拱拱手:“二位军爷,苏凌来此探望一位故人,能否劳烦二位在此稍等?”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其中一人围着眼前破败的院子转了一圈,见并无其他出口,这才道:“可以,不过公子可别耽误太久。”
苏凌道声谢,提起袍摆上了台阶,定定神,这才叩响了那扇破败不堪的院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刘嫂,是我,苏凌。”
一阵铜盆落地的声音响起,本就已经颤颤巍巍的门带着濒死的“吱呀”声猛地打开,门内的女人衣着破旧而整洁,原本算是端庄的脸上早已满是泪水:“苏将军,你终于来了,这么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殿下可好?”
“好,殿下把将军上次托李管事转来的书都读完了,奴家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将军终于来了。”刘嫂一边抹眼泪,一边把苏凌让进院中。
这还是苏凌第一次来到肖知渐的住处,他知道宇文纵横对肖知渐刻薄,却没料到刻薄到这个地步。
院内只有两间茅屋,其中一间的茅草已经全部不见,只在土墙下用玉米梗搭起了一排棚子,勉强遮风挡雨。另一间茅屋的茅草也只剩下了一半。
刘嫂叹气道:“自从十年前住进来,除了隔几个月有人送点米粮过来,就再没人管过,其间又刮了几次大风,只好把两间屋的茅草都传到一起,不然就没地方栖身了。”
不大的院中种满了蔬菜,玉米梗搭成的棚架下是灶台,紧靠着灶台放着一架床:“你就住在这里?”停了停又道:“这些年…… 辛苦你了。”
刘嫂低下头,语声有些哽咽:“奴家无妨,只是苦了殿下。”忽然想起到现在还没叫肖知渐出来,赶紧对着茅屋叫道:“殿下,你快看谁来了。”
苏凌顺着刘嫂的目光看去,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屋内缓缓走出来,茅屋少了一半屋顶,因为光线的角度,少年的面庞被融进淡淡阴影里,看不太清容貌,但他那明显比同龄的孩子要单薄一些的身子,和怯生生靠在门框上的畏惧,却令苏凌心中一痛。
“苏凌见过殿下。”苏凌来到肖知渐面前,深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