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倒是说她心术不正,方才不还说是屈死的?”沈如意说话时眼眸骤然眯起,冷厉更甚,“小小年纪就生的一副恶心肠,若不是夫君信我,岂不真叫你给屈死了!”
“我就说,二嫂,是被,冤枉的。”封文静低声嘀咕,一同看向封文茵想到两人之间的过节以及大哥找不见玉佩和卢氏的争执,不由气愤,“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封文茵喝了回去,瞪向封文静,“你话都说不利索能不掺和事儿么?瞎搅和什么呀!”
“你——”封文静被她那态度激着,生生涨红了一张脸,气得口急越说不出话,眸中盈了水光。
许氏亦是喝了她一声,然母女俩都是温吞性子,对上封文茵一副我又没说错的样子,气闷了胸口。
“都说秦嬷嬷教规矩最厉害,但是想不到有人的劣根性竟能至此,碰上这种的,纵着反而是祸害,但凡不知规矩了,打一顿先出了气才好。”沈如意则是不客气地凉凉说道。
“沈如意——”封文茵被说得一脸铁青。
“啪”的一声清脆回荡,干脆利落,封文茵捂着左半边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动手的人,怎么都不相信这人会动手打自个儿,竟是直接将她打蒙了,耳朵嗡嗡作响。
“二……”
“娇娘说得对,规矩不好丢的也是封家的人,我作为二婶——责无旁贷。”许氏攥着还发颤的手,板下面孔沉声训斥,是半点情面都没留。
众人难得见许氏动怒,更没想到许氏也有这般雷霆的一面,不过思及缘由,倒是没一个同情封文茵的。而封文茵自个惊吓过后,招来封夫人的瞪视,晓得真惹得老好人生了气,不敢再放肆。
封夫人同许氏致歉,直道是文茵有口无心,一壁又呵斥她道,“还不快给你姐姐和嫂子赔礼。”目光中流露的是对女儿这性子的无可奈何。
封文茵捂着发烫的脸颊,自得被逼着认错,然心里却是不服,说起封文静底下她可是唤小结巴的,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容姨娘侍候在封夫人旁,见状反而凝向了地上跪着的丫鬟,“你既是知道玉佩的事,为何不一早说出来,还是你这贱婢在打什么歪主意,挑拨是非!”
“姨娘,奴婢冤枉,奴婢绝没有那个胆子编造!”丫鬟急忙道,“当时奴婢教月渎给岔了过去,后来因为家中父亲病逝,二少奶奶可怜奴婢准假办后事,这才错过了。”
“是我准的,闵兰的出府记录都在,今日方销假回来。”沈如意作证。
“沈——二嫂休要借题发挥,许我就是去找二哥哥,跟大哥的玉佩又有什么关系!要是真捡着大哥的玉佩晓得重要我定还给他了,谁有那闲心陷害你!”封文茵缓过了巴掌的劲儿,又不依叫嚣。
“这么说你是承认进过我们房,当时两个都不在,你还进去做什么?”沈如意顿了顿,直指,“便是兄妹,也当有所顾忌。”
“我……我是有事找,想让二哥哥带我去秋泽盛会,你……是你自个想得龌龊!”封文茵似是羞恼极,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激动地连声音都染上了哭腔。
“沈氏,你过了。”静观事态的封夫人此时开口,眉心深拢,显是不虞,“单凭个丫头瞧见就说是文茵栽赃,阿晏,难道不觉得草率?”
“二哥哥是教那狐——那女人给迷惑了,才会如此……纵着她如此欺负他妹妹!”封文茵一面抹着眼泪瞪沈如意那,“也不瞧瞧,就是她进门后府里哪还有以前那番安宁,大哥也成家了,嫂子温柔贤惠,哪有像她那样矫情做作老是惹事!”
“阿晏。”封墨台皱眉唤了一声,心中则是有一丝愉悦的,余光里宋筠溪娴熟静好他也确实满意得很,对比沈如意一个外人,自然有些偏袒封文茵一些,“我听是文茵与弟妹有些不对付,文茵才受嬷嬷教导,行事分寸都比以前要好很多,不该会是作这般事的,会不会是你们多想了?”
“大哥……”封文茵哭啼,教人帮着说话更觉委屈,也生了底气,直勾勾地看向封晏,“二哥哥,我可冤死了!”
就在其他一些因为封文茵这般哭闹而心生不忍劝慰之际,封晏却倏然拿出了一物件摊在手心,问:“这件可是你的?”
封文茵抹了眼泪,惊喜看向,“我的手串!怎么会在二哥哥那,我还以为是哪个手脚不干净地拿了……”
“是在我柜子暗角那发现的,不巧,亦是发现大哥玉佩的地方。文茵,你还有何话说?”封晏面罩寒霜,对其是失望极。余光中瞥见拄着下颚似是沉思什么的沈如意,面上并无情绪起伏,仿佛这等事与她是稀松平常,却不知是多少次累积下来的镇定淡然,不掩心疼。
他给予过她承诺,娶她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封文茵教他那般森寒的注视着,机警地再次瞅向他手里的珠串,呐呐:“在二哥哥房的,那该不是我的,我的好像……色泽更红润些,唔,兴许是二嫂的,我见过她有戴过这样的。”
“我好像也见……”容姨娘似乎是想要帮衬一句,却陡的教啪的声响打断。
封晏沉凝着面色径直将手串摔在了封文茵面前,“事到如今你还作狡辩,当真是死不悔改!”
“我……我真的没有做为什么二哥哥要逼我承认,就为了包庇她么……”封文茵被陡然惊骇住,呜呜哭闹不停。
“二弟你……”封墨台看着封文茵哭成那幅样子,当即看不过眼的拉了过去,由宋筠溪细心安抚,自个则对上封晏,眼神中略有不满,似乎是指责他当真为情不顾,“你莫犯糊涂……”
封晏绷着一脸寒霜,理都没理会封墨台,只对封文茵冷声道:“你东西一向要用最好,首饰件是宝蕴楼每月定日子送的,这串珠子是这月新进的一批,你想不到罢,为了别出新意,大师傅在其中一颗绘制不同的花形,你的这串是莲花,账目一查即知,你如何抵赖!”
封文茵陡的一颤,没有想到在这上面出了纰漏,“不,不是,玉佩不是我故意放……放的。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落在那,我……”封文茵教他逼视得有些语无伦次,依旧像诡辩,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众人惊疑的目光变作诧异,是没料到竟真是封文茵所为。“文茵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张氏张了张口呐呐吐出一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丫头是给宠坏了,对付阿晏媳妇竟是连这等陷害的事情都做得出。
沈如意在一片议论声中与封晏的目光相对,眨了眨水润眸子,眸中皆是明朗笑意。玉佩的事原本在他承认是他拿了之后就该是了结的,可这人却不辞辛劳多方搜证,只为教她不受一丝一毫的冤屈怠慢。
诚如他所说,一颗心,满心装呈,唯有倾心相报。
二人相视,眸中俱是彼此能懂的情愫滋长,分外美好。
而厅中低低的议论声渐渐停歇,事情水落石出,玉佩是文茵栽赃,沈如意彻底证了清白,原还有一些因为是封晏证词而不相信的此时略有过意不去,亦是为她落落大方之姿生了几分好感。
封文茵眼看事情败露,却是受不住众人那些目光,哭着喊着不是她,言语之间还是咬着沈如意大有不敬。
一声啪的清脆耳光响动回荡厅中,封文茵捂着脸,怔怔看着动手的封夫人,氤氲眼泪,“娘……”
“错了即是错了,这时候哭闹有何用,当初做的侍候怎么不用用脑!”封夫人似是气狠,身子微有晃动了下,教身边的嬷嬷扶住。
“我……”封文茵通红着眼,教那凌厉目光逼得低下头去,抽搭,“我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看见大哥丢的玉佩就……又听说二……二嫂跟二哥哥分开住,就去了她房里呜呜呜……”
封夫人眸光深邃,当是恨铁不成钢,“这两月你就好好待在苑子里反省过错,一步也不许出。来人,还不将送三小姐送回去。”
封文茵正哭哭啼啼要被带走,却教一道清丽嗓音唤住,“随意入房一事妹妹还是注意些得好,兄妹相处总要留些空间才是,若妹妹规矩,如何也不会教人说闲话误会不是?”
沈如意是认真说这话的,往常大家伙只是觉得小姑娘黏人了些,可教沈如意这般点透了,多是附议,姑娘家家的合该顾忌礼数,再宠是不对。
于封文茵来说,听着你一言我一语,却都像是在往脸上扇耳刮子,倍感难堪得很,她虽没有什么龌龊心思,可还是想让二哥哥多关注她一些,原本的秋泽盛会她期待了许久,希望二哥哥能带她去,还听说……如今都成了化影,再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封夫人呵斥丫鬟让人领了走,厅中静下来后弥漫着一股尴尬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