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丫鬟捧着一盆兰花作何,开得真好。”林瑶余光瞥见,问了道。
“这盆墨兰是林颉从南方寻来的,听说是什么大师培育的新品种,我分不出来好不好的,就觉得这花儿香气甚是淡雅好闻特意给姐姐送过来添点生气。”宋筠溪从浣竹手里接了过,捧近了林瑶跟前。
“唔。”林瑶轻轻嗅了一口,确实觉得香气清爽极,“确实,墨兰本就不菲,林颉能为你弄来也是有心极。”
“他哪是特意为我弄来的,姐姐莫要打趣我,他……他还送了姐姐一支白玉兰簪子呢!”宋筠溪脸上泛起羞赧之色,忙是反驳。
“说得那簪子好像你没有似的。”林瑶噙着促狭笑意故意不依不饶,想到林颉在感情上那木纳不开窍的模样若是等他开口不知是何年何月,索性帮上一把。
“他……他那是感激我们慷慨相助,这这是还礼罢了。”宋筠溪说着垂了面庞,似是当真羞窘到。
林颉是管家林伯的儿子,林伯属林家旁支,林颉要按算起来还是她堂哥一辈只是隔得远了罢,
未卖身于林府,不过是跟着林伯过活。后跟着林绍之作侍读显了算术天赋,但奈何不是读书的料子,郁郁不得志。还是她发掘他有经商头脑,与宋筠溪两个给了本钱让林颉去闯荡试试,最后也果然没教她失望。
如今京城里头的林当家,衬宋筠溪也未必差了去。
“你要是不稀得这花,我给人送回去。”宋筠溪似是受不住她那眼神打趣,作势捧起墨兰要走。
“送回去岂不伤人家的心,你且留着,我替你养着。”林瑶嘴角莞尔,只是点破两个这层窗纱,她这义妹年纪与她相仿,婚事受她耽搁,心里是有过意不去,自是盼着她能觅得良人。
良人……
沈如意从回忆中骤然醒神,竟险些忘了那人,恍惚记起自己最初听闻宋筠溪嫁去封家时的惊诧来了,皆是因为当初她是以为宋筠溪与林颉有情……
“我头有些痛,想睡一会儿,你们都下去罢。”沈如意神色一凛,沉声道。
敛秋与拂冬本不愿听从她吩咐,却叫那熟悉气势震慑住,步子往外去了两步却又停住,最终还是叫跟随封晏的长安驱了出去。
封晏早在初时就察觉到了不妥,“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沈如意定定看着他,余光里是自己所熟悉的闺房摆设,亦是能回想起最后阖上眼的一幕,她仔细回想却暗自心惊,半晌方是嗓子发涩地开口道,“那墨兰的香气……很特殊,是江南来的新品种,我……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
“送墨兰的那个?”封晏几乎是同时出声,稍一停顿,眸色转为暗沉。
沈如意艰难颔首,手心不自觉捏出冷汗……
离林瑶的苑子相去不远,宋筠溪整了整妆容从自个的苑子走出来,正对上迎面走来的林绍之,盈盈福身,唤了一声大哥,以为仅是路过。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宋筠溪诧异抬眸,定定凝着他。“大哥找我……是为何事?”
“如今你已得偿所愿嫁给那人,望你好自为之。”林绍之淡漠启口。“卢氏那桩到底如何恐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叫旁人取笑林家养了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宋筠溪叫他那直白话语苍白了面色,“大哥……怎会那样想,我……”
林绍之看着她那副姿态,面上却是露了不耐,“你也莫唤我大哥,我是阿瑶的大哥,不是你的。即便你仿着阿瑶的神情举止,你比不得她,也不配作比。”
“……”宋筠溪暗暗攥紧了拳头,面上犹作不明。
“我能容得你,是因你虽有小算计但是安分,母亲待你若亲生女儿,我不想因你再教她有一丝一毫的伤心。”林绍之沉沉凝着她,“若有那一日,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封墨台那厮能移情于你,他日也能钟情于别个,且看来日方长。”
林绍之撂下了话便不作逗留离开,独留宋筠溪主仆二人伫立原地。
宋筠溪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笑意,眸中涌现怨毒。林绍之是个什么性情她怎会不清楚,除了林夫人与林瑶的,何曾管过别个,而今这番暗示话语她却将他维护沈如意的意思听得分明。
而林夫人对沈如意的欢喜……
“沈如意——”宋筠溪蓦地攥了眼前垂下的海棠枝条,喀嚓一下生生拧断,一遍一遍念着那名字,愈发急促,如淬了剧毒一般,将那枝条当成是她念的人凶狠再折,直到断得不能再断,她踩着那些碎枝条后镇定自若地吩咐浣竹处理了去。
待地面清理干净之时,那姣好面庞划过一丝渗人笑意,转瞬消逝,恢复如常温柔往前厅去。
廊下不远,一抹寻来的雍容身影缓缓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恰是寻沈如意去的林夫人,目光落在那块空地上,方才那一幕尤是浮现,掀起惊浪。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翻车了……可是控制不住还有一场制服play肿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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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醉酒
认亲的仪式因为沈如意有孕在身化繁为简,宴席却是不马虎, 流水席大摆三日, 阵势浩大, 而正主只在初时露了一面, 就窝了林夫人房里逗弄小六儿玩, 刚出生的小孩儿还皱皱的,脸儿红扑扑的,两只小胳膊因为穿得厚实摆来摆去, 像是给她回应似的。
林夫人回去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不禁褪了几许寒意, “跟你小时候一样, 一点不闹人, 吃饱了就睡。”
沈如意就见小家伙张圆了小嘴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 一副困还忍着不睡的模样。她轻轻给小家伙拉上了被角,似是不经意道, “敛秋和拂冬照看我那苑儿都磋磨了, 既是到了年纪,该是给寻个好归宿。”
“那俩丫头打小跟你, 是自愿留了的, 我也寻摸着要是不想出府, 就在府里挑个合适的。”林夫人亦作思量道。
沈如意点头,绕着小六儿的小手指玩儿,“妹妹出嫁怎的只跟了浣竹一个, 我记着原来还有一个浣碧,还以为会跟着一道去……”她问过拂冬宋筠溪那苑儿里的人,两个婆子一个病逝年前发了丧,一个教儿子接回老家享清福,余下的一些丫鬟调了别处做活,独独浣碧这个大丫鬟不知所踪。
说是不知所踪,却隐约有传言是犯了事儿的。
“那丫头手脚不干净,偷拿你的东西变卖,教我给赶出了府去。”林夫人提及旧事神情略是不虞道。
“……”沈如意闻言陷入片刻沉默。
“怎的突然问起这来?”林夫人敏感地觉察到一丝异样,方才在苑子她见绍之同筠溪起了争执却没听清,只看见筠溪那狰狞神色,下意识就往那联想了去,心中隐隐不安。
沈如意看了看小小一团儿的六儿,复又看向林夫人温柔侧脸,轻轻环住了人,“就随口问问,这林府我不过离开大半年,却好像隔了一辈子似的。”不愿教尚在月子里的母亲烦心,如今她与宋筠溪在一个屋檐底下,反好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我都不想回去了。”沈如意埋在林夫人怀里闷声,携了一丝撒娇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