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共七七四十九派,字号名头少说也有百余个,当然流传下来的,各自山头可能留下来的最多只有六七十个,现如今还活动的,不是出去做保镖就是坑蒙拐骗偷,要不就是开个养身堂开个文武学校,正儿八经跑江湖的人物,一个都没有。
给朝廷做鹰犬的也有,剑侠飞天算一个。还有当年的斗转星移,四十年代的赏善罚恶。
名头听上去挺装逼,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各自门派能不叫起来方便,名头就是各自的职责所在,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的大刀队,其中最让冯玉祥印象深刻的一哨彪马,那就是“赏善罚恶”,他们也算是武当山走出来的奇葩,祖上其实是南洋水师和福建水师出身,给满清政府的末代皇朝卖过命。
北洋当家的时候,又给北洋卖命,后来实在是折腾不起回了武当山,留下来的也没啥文化,出了练了一手好刀法,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但是论起拼命热血,有一说一,爷们儿,纯的。
那时候敢在华北和日本人死磕的纯爷们儿,真的是不多,否则,也不会喊出“华北危矣”的哀嚎。
好在天可怜见,正所谓天佑华夏,挺了过来,新中国成立之后,忙于建设,各处的寺庙道观,也就没落了下来,一手武当流传的“善恶”纯阳刀,就失传了。
名字听上去挺扯淡,故事也多半都有些真真假假,但是论起底蕴,武当还真是不怕谁来着。
只不过现如今还在混迹的几波,无非就是剑侠飞天他们几个,然后出来行走的,也只剩下石觉星庄伯阳这样的老家伙,武当山的七剑,也就像周万颂这种,被警察围堵的厉害,随时都要抓了去吃牢饭的,才会往外逃。
也怪不得南定城这里,连关山和巫行云都骂了一声,这帮道士也是贼撮鸟。
“石师伯,你给我个差事做做?”
周万颂在这边的一块“圣地”门口嚷嚷了起来,话说这“圣地”还杂的很,什么佛骨舍利黑珍珠,土家的大翡翠碧玉盘子……神神叨叨的血色头盖骨……
这尼玛的都是“圣物”,十几家古今中外的宗教在这里扎堆,好在这些宗教也算是不怎么折腾,就一帮老家伙还在那里念叨,年轻的都被赶到工厂学校还有田地里去了,哪有闲工夫和一帮老东西做祷告?
有些吃饱了撑的老土族头人有的是财货,竟然还跑来这里捐赠许愿,这里多神圣啊,佛塔到处都是啊,形象都不一样啊。
财货一卷,全部都到了石觉星的包包里,一转手,充了公,便又成了缅甸萨尔温江特区发展委员会的东西,这就叫一进一出,给你个地方发泄发泄,谁还真管你祷告是不是诅咒明天张贲就死?
周万颂跑来这里就觉得自个儿真是来对了地方,这地方实在是太适合自己了,混吃等死的日子不要太爽啊。做神棍,谁不会?石觉星能做的,周万颂觉得自个儿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这个小师侄的水平到底如何,石觉星清楚的很,咂吧着嘴,和张贲说了个清楚。
张贲于是才奇怪地问道:“七剑?”
“老年月的名头,打的字号是武当山七剑,他跟的是三清观学的养气,练了一手袖里剑,做点潮湿的活儿绝对没问题,这么说吧,你让巫行云试试看他的手段,你就知道了。”
老道士眼睛眉毛挑了一下,倒是颇有几分得意,想来是在那里显摆自身的武当山出身,却忘了他只是伏牛山上的道长。
巫行云横眉看着他,又瞥了一眼周万颂,哼了一声。
张贲也觉得有些奇怪:老年月的字号,有武当山七剑这个说法吗?怎么没听说过?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其实这些名头倒也不算太重要,重点是,这厮杀了六个人,直接跑路,那真叫是嚣张无比,一帮子警察追了八年才找到他的蛛丝马迹,没曾想刚说要抓捕呢,人就跑来缅甸厮混了。
要说侠以武犯禁呢。
这末武时代,谁要装逼,谁都要有被轮的心理准备。
周万颂就是个呆呆傻傻的二傻子,可这良心还算是好的,爷们儿,没的说。
倒不是张贲瞧不起别家,唯独看上眼这个周万颂,而是习武之人,如果一颗良心坏了,那真是白活了前面的年月,武道武道,前边儿一个字是武,后面的那个字,而是一个道。
不懂道理的练武之人,可一条咬人的疯狗,又有什么区别?
“试试手?”
张贲侧目,看着巫行云,得知此事的马克,也是跑过来,擦拭着一把卡宾枪,笑了笑道:“哟,还真是要试试手啊,巫行云,你可是要手下留情,一刀宰了这小子,也着实可惜。”
周万颂侧目看了一眼说话的马克,见他手里拿着一挺卡宾枪,于是闭嘴,小声嘟囔了一声:“他拿着枪,我打不过。”
石觉星见他不上道,上去依旧是一巴掌:“倒霉玩意儿的,不会说人话啊”
巫行云冷笑一声,将身上的战训服脱了下来,只穿着一件迷彩t恤,将腰间的海座头微微地推了出来一寸,扫了一眼周万颂,道:“如果能撑过我三招,可以在我手下混碗饭吃。我们萨尔温江特区这边,可是不养懒汉。”
周万颂看着巫行云,小声问道:“怎么打都行吗?”
巫行云不理会他,只是握着刀鞘,尚未出鞘,却已经是一口气拔升到了顶点,他眉目肃然,凝聚起来的气势越来越带着残暴的杀意,这种感觉,很是让人侧目。
关山和马克都是瞥了他一眼,心中判断道:这厮真是够狠的。
周万颂仿佛视而不见,两条胳膊就这样垂着,走路也慢,就仿佛是个慢性子,别人都在催着走快点,他就是不紧不慢,仿佛天塌下来也没事儿。
不过看到他脚步迈出去节奏诡异,张贲和马克都是眼明心亮,当下就知道,这厮恐怕走的是轻灵迅捷的路子,搞不好……还是个刺客。
巫行云气定神闲,咔哒一声,拇指将海座头推出来两寸,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上,只要一动,就是斩杀。
看上去这周万颂,就仿佛真是傻子似的,随时都可能被巫行云一刀两断。
一尊佛塔边上,可以施展的地方不大,空间谈不上狭小,不过却也缩的厉害。
近身三尺袖里乾坤?
知道这个名头的人,都是打起了精神,马克更是往嘴里扔着花生米,嚼了两口,最终赞道:“有点儿意思,巫行云,你可得掌好了眼。”
他话刚刚说完,嗖的一声叮叮两声响,唰唰的破空声,这厮原来的碎步节奏陡然一变,就仿佛是大鼓转了小羊皮鼓,嘭嘭嘭地踩着鼓点,矮身的一瞬间,连续小垫步,脑门儿迎着一个角度,巫行云抽刀不及,剑格先被一把小剑给卡住,面门前两寸一把明晃晃的小剑纹丝不动。
跟一条小蛇儿似的,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好厉害”
这身法和手段,真是绝了,如果要是刺杀,挡得住的人,可真是少见。
巫行云当然不会服气,恼怒地一退,就是要抽出海座头。
马克在那里咂吧着嘴:“喂喂喂,巫行云,你小子也忒不地道了。就刚才那手,差不离就该算死了吧。”
他嚼着花生米,张贲在那里也笑着说道:“这厮心气太高,不服气了。不过正要是搏杀,这个周万颂,不够看,但是这家伙身法和手段有点意思,不知道他的人,恐怕被一刺撂倒的可能性极大。”
“摸准了,就是个废物。”
马克不屑地说道。
张贲却道:“能摸准他路数的,能有几个?”
“说的也是。这小子,我看能操持操持,哪天让他去弄死席丹瑞,你说怎么样?”
张贲眼睛一亮,笑了笑:“算了,留他在边上,随叫随用,还更好一点。”
他们这边说笑着,那里巫行云已然是要抽刀断水。
“去死——”
锵锵
名刀要出鞘,只是就在这光景,白芒一闪,那周万颂身子骨就跟蚕宝宝似的,扭动起来,两刀都劈了个空,两把袖里剑唰唰作响,嗖的一声,一把剑飞了出去,嗡的一声作响,哗啦啦的声音跟着出来。
“链子?”马克一愣。
“**这小子行啊”
能玩链子锁剑的人,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来,这玩意儿,靠的就是熟能生巧,就好比是舌头卷刀片开包,全是练出来的,没人能够天生有着凶残能力。
“巫行云吃了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