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黑箱子?我可没拿。”
“.......打开第二层,有个电子手轮,看到了吗?”
“看到了。”
“接下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仔细听。”
别墅的人工湖畔有一片芦苇地,傍晚,鬼鬼祟祟的身影提着黑色的工具箱,打着手电筒一脚深一脚浅踩着软土走进芦苇地。
“抱歉啊,亲爱的,一觉睡到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觉得距离够远了,可以动手了吗?”
那边没说话,她才注意到视频中的人正在看她背后。
她背后是茫茫金色海洋,在夕阳中随晚风飘摇,四下都是呼呼风声和沙沙飘摇声。
“芦苇荡,漂亮吧?”她把镜头对准风景,自己面向湖对面的别墅,默默算着时间。
几分钟后,别墅就像沉下去的陨石,笼罩灰影,夕阳还在,暂时还能视物,起初看不出异常,但能注意到门口小路上的路灯全熄灭了,紧接着,平日里这个时间点应该灯火通明的训练馆死气沉沉,没有透出一点亮光。
人工湖像腰带蜿蜒出几个坞,岸边有几栋别墅,也跟着没有亮灯。
远远听到喧哗声,是突然断电造成的恐慌。
“成了!”她开心得手舞足蹈。
手机画面抖了抖,那边声音传出来:“还是不够远,你的手机差点出问题。”
“这叫啥?哦,emp,可真厉害,叫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偷窥!”手机摄像头往失去电力的建筑方向移动,“看看咱们的劳动成果。”
视频那边的人看那些“陨石建筑”的过程,有被引领参观旅游古堡的节奏。
“哎呀。”她突然叫唤。
“怎么了?”
“跟你说的一样,满屋子灯泡都报废,现在没一扇窗有灯光。”
“然后?”
“我房间肯定也瞎灯熄火的,脱了衣服你也看不见啊。”
“我也不是很急。”
他带有玩笑的声音穿透耳膜,令她全身酥软,展臂伸了个懒腰,将视频里的他举高高,左手拍打右手,“啊,有蚊子。”
不停地拍打声,忽然之间迫在眉睫的问题变成了蚊虫侵扰。
视频里的他跟着躲避蚊虫的身躯缩回芦苇地,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拿走医药包?”
话刚落音,一瓶驱蚊水出在镜头中。
“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驱蚊水像空气清新剂喷洒四周,过了会儿,两盒叁明治又出现在镜头中,紧接着是水壶,对,不是水杯,是那种建筑工地工人爱用的大水壶。
“想吃吗?”叁明治在他面前晃动。
他一脸“我明白了”,“怪不得你出发会晚。”
“不吃吗?”屏幕中的她咬了一大口叁明治,含糊道:“那我帮你吃。”
她有恃无恐坐在芦苇地里,屁股下还垫了野餐布,啃着叁明治,不得不说她准备周全,对于玩乐享受,有独特见地。
他在她手机上,手机被她握于手中,手掌放在胸口,就那样一高一矮看着远方乱成一团,他听不到那么远的声音,隔着屏幕只看到满屏飘絮,全世界只听得到她不停地嗤笑,得意又得意,听她笑的节奏,都知道远处正上演怎样一场兵荒马乱荒腔走板的戏。
他想提醒她,乐极会生悲,该跑路了,这势必很搅兴吧?便什么也没劝阻,放任她恶作剧。
他在现场,也差不多,应该比她更甚,道德会谴责,但身心会愉悦,宁愿承受责难,也一定要看到银河在全无人造灯火的纯净夜空闪亮,这种感觉,叫什么?
“我们在一起会很快乐。”他感慨。
手机镜头转动调整方位,她背光的脸歪歪斜斜。
“以前不够快乐吗?”
“嗯,时间不够长,要试试长久地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肉眼可见地,和某一个人在一起,会有多快乐,而且能笃定那快乐还会加倍,时间越长,倍数越大。
“乐乐,回来我身边。”
“一年到期是什么时间?”
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却迅速回答——
“明年5月22。”
“那我明年5月22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