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道听途说之言,岂可用来诋毁驸马!”
“若是道听途说之言,我也不屑说与皇妹听。阴州与西藩素有通商往来,是真是假,皇妹只要找几个西藩人来问话便能辨别。”
晋王笃信的样子不像是在骗寻澜。
“如今国玺在我手上,大魏的国运,我比任何人都慎重,而我是驸马的妻,他的来历,我也我比皇兄更要在意。皇兄既是大魏的晋王,还愿皇兄能与大魏同心,为前线的将士祈福,盼望他们早日得胜归来。”
晋王面对寻澜,有一种长者的成竹在胸。他看得出寻澜已经动摇,她只是在强撑。
除夕夜,寻澜进宫,陪着皇帝接见宗室诸人,因逢战事,节日里的用度都缩减了。寻澜牵着皇帝看烟火,一簇簇花团在夜空里绽放,来来回回的宫人影影绰绰,寻澜对陛下道:“陛下,你要记住,这一刻咱们能聚在一起,都是因为前线的战士在用他们的性命保护咱们。”
皇帝点头,握紧寻澜的手:“皇姐,我记住了。等我长大,也要像母后和皇姐这样感恩我们的将士。”
寻澜欣慰地笑了。
白天才接到了前线的捷报,说萧潭帅兵攻了平津关,战事放缓,前线也能过个好年了。
萧潭一去两个月,年底才给她写来一封信,信中说的是军需物资之事,并未问她安好。寻澜写了信,又命人送去一拨军需粮草。
刘惑比她想得要更狡猾,战事也比寻澜想得要复杂些。
思念如一头兽,早把她吞食干净了,好不容易长出一个新的她,转眼间又被吃个精光。
她意乱心烦地练字,这时宫里来了人要见她,韦茹说:“是李侍郎。”
李侍郎是皇帝身边近臣,又是皇帝启蒙先生,楚太后将皇帝托付给他,他也为了皇帝鞠躬尽瘁。
李侍郎来得匆忙,是为皇帝之事。
“殿下,自晋王入长安以来,陛下总是同晋王亲近,臣以为晋王和陛下是亲兄弟,自然应该亲近的。但是今早退了朝, 陛下嚷着要去晋王家里看孔雀,为此险与臣拔剑相对!”
一桩又一桩的烦恼接踵而来,寻澜道:“李侍郎莫忧,陛下正是贪玩的年纪,无需大惊小怪。陛下可是去了晋王府上?”
“是。”
寻澜披了斗篷,命人备车前往晋王暂居的府邸。晋王见寻澜拜访,闲适道:“小八,你来了?”
“陛下呢?”
“陛下困了,正在内室休憩。等晚些陛下醒来,我自会叫人送陛下回宫去。”
他一如常态地镇定,倒显得寻澜多心。
晋王道:“我命人从南方寻来一公一母两只孔雀,正在后庭里,皇妹既然来了,不如观赏了再走。”
寻澜要等着陛下睡醒,亲自送他回皇宫。
后院里头两只孔雀,漫无目的地转着。寻澜走近,其中那只公孔雀忽然对着她开屏,寻澜第一次见这场景,晋王此时来她身后,贴着她的背,说道:“公孔雀只有在求偶时才会开屏,小八,它在像你求欢。”
寻澜一侧头,便看见了晋王凌厉的侧脸,他低头看她,眼中含着真假难辨的情意。
“小八,你婚后过得很不开心。”
“这是我同驸马的私事,不劳皇兄关心。”
她刻意和晋王疏远几步,晋王却毫不避嫌地走过来,抚弄她的脸颊:“被人宠着的女人,不是你这样子的。”
寻澜受惊地躲开:“皇兄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八作为监国公主,为大魏尽职尽责,但作为女人,性子未免矜持过了头。”
晋王的手僭越地滑进寻澜衣领,在她锁骨上摩挲。
寻澜不可置信眼前这一幕,他们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妹!
“皇兄,你过分了。”
晋王挑起轻浮的笑,玩味地看向寻澜:“小八长大了。”
“这玩笑并不好笑!来人,去唤陛下回宫。”
她气冲冲离开的样子,还有着几分属于年幼时的娇憨。晋王唤来人:“寻一双合适的金笼,明日将这两只孔雀送去南风城。”
寻澜自晋王那里回去,心没有片刻安定,到了夜里,晋王派人来传话,说晋王明日就要回阴州了。
寻澜一想到晋王轻佻言行,便打消了去送他的心思,晋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将他养的那两只孔雀送到寻澜面前。
韦茹问:“公主该如何处置这两只畜生?”
寻澜信佛,对众生都怀一分慈悲,她同晋王是对立立场,却和这两一对孔雀没有仇恨,遂叫人把这一对孔雀养在南风城里。
转瞬是三月晓春,前线又传来喜讯。萧潭是年前走的,已快四个月,他只字不问寻澜。寻澜已经有了打算,等他德胜归来,待他坐稳大将军之位,就与他和离。
萧潭不属于南风城,他有他的志向、报复,他不是她后院里养的那些个宠物。她劳于国事,除了夜半,也没空去想念萧潭。
眼看一切越变越好,却突然发生了桩大事。
先帝身边近侍庆安藏身多年,突然出现,称先帝生前圣谕是要传位于晋王,却被楚太后篡改圣谕。
先帝一死,晋王被废,庆安失踪,他重新出现,话中力度重若千钧。
朝中力议,渐渐的舆论都倒向晋王,三公重议此事,却把寻澜这个监国公主排除在外。
若晋王才是先帝圣谕里的新帝,那么她便不是监国公主,而是窃国公主。半月后,群臣附议,请晋王入长安。
不论先帝传位于谁,也不应再委屈晋王留在阴州。
夜里李侍郎来见寻澜。
皇帝年幼,寻澜又是女流,大臣们的心意很明显。晋王比皇帝和寻澜都更适合掌国。
此时局面对寻澜很不利。
李侍郎道:“只怕下一步,晋王该向殿下逼问国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