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九唉了一声,“算了。”又道:“你说,y市是不是比北京小太多了?这一转身就又能遇上,太可怕了。要在北京,哪能有这种事儿。”
白翡丽仍是不理她。
关九戳了他一下:“嗳?男主角,你这么淡定?富二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设定突然起作用了?”
白翡丽:“滚。”
“好好好,不说她了,说回绫酒。”关九说,“我就觉得,你家世和能力,哪点不比离恨天强?就除了有那么点……”她做着手势,“那么一咪咪的……怪毛病。”
白翡丽随着车跨过一条减速带晃了一下,面无表情。
“现在好了,辛辛苦苦排了几个月的剧,就因为你和绫酒的那点破事,大伙儿的努力全都要打水漂。白翡丽,咱们工作室留人,靠的是感情。其他人我不图你来留,但连一个绫酒,你都留不住吗?”
“要走的人,留也没用。”
“怎么没用?”关九有点生气,“绫酒这种女生,我算是彻底看透了。当初来勾搭你,就是为了借你上位。现在她出名了,觉得你配不上她,又去勾搭离恨天。我敢赌上我的身家性命说,你现在带她去你爸的车库转一圈,她能立马甩了离恨天又回来跟你!”
关九两只手上前按住白翡丽身后的椅背,苦口婆心道:“尊敬的、亲爱的、伟大的阿翡少爷,要让绫酒回来,还不是您动动手指的事?做人呢,别太清高,曲高者和寡,你也要为工作室的大家着想。”
“她演不好。”
“什么?”关九愕然地问了一句。
“她现在演不好刘戏蟾。”
“你——”关九断然没想到,白翡丽这时候还在考虑绫酒能不能诠释好剧中角色这件事。关九自然明白,他们排练的这一出古风舞台剧,刘戏蟾虽是女子,却光风霁月,心胸如海,这样的开阔气象,如果说过去绫酒还可以撑一撑,但现在她已经彻底撕破脸,暴露出自己狭隘势利的一面,又怎么演得出这样一个刘戏蟾?
然而距离最终的演出只剩下四天,还是想绫酒合适不合适的时候?刘戏蟾虽然不是主角,却是个举足轻重的特殊角色,里面有一段扮作小生唱戏的戏份,对演员的要求很高。绫酒的特长就是唱古风戏腔,现在没了她,临时能去哪里找一个有这样能力的顶上?
关九正要和白翡丽争辩,忽然脑子清灵了一下,转过弯来了:“你今晚带我去看粤剧,难不成是想找个专业戏曲演员?”
“对。”
白翡丽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关九简直被他的脑洞惊到,瞪圆了眼睛道:“你做梦吧?有哪个专业戏曲演员愿意来演咱们这样不入流的舞台剧?!”见白翡丽不置可否,又惊讶道:“难道你想拿钱砸?疯了你!我们会被黑死的!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把这一段删了!”
白翡丽又不说话了。
关九了解白翡丽。别人的沉默意味着默认,白翡丽的沉默,意思就是“不敢苟同”、“懒得理你”。
关九无奈,问道:“那现在有什么结果?”
“我仔细想了一晚上,粤剧的腔调还是不合适。”
关九叹了口气,“是啊,原著里本来就写得是南戏,是吴侬软语。要是有能唱昆曲或者越剧的就好了,可惜这里是y市。”
“继续找。”
“要是真的找不到呢?”
白翡丽说:“那就让弱水去唱。”
“不行!”关九脱口而出地大声否定。
白翡丽缄默,关九拿出手机来忿忿地刷。刷着刷着,她忽的大叫一声:“不是吧?!绫酒和离恨天上热搜了?”
她翻了几屏,猛地把手机往车座上一摔:“不行了,绫酒这个人我越看越恶心!把你一脚踢开还要踩上一脚——亏你这么能忍!你那个‘关山千重’的微博v号,都好多粉丝在下面刷绿了你知不知道?”
车停了下来,关九寄宿的朋友家的小区到了。
“下车。”白翡丽说。
关九气呼呼地蹬着高跟鞋下车,下去了,却又噔噔噔走到前门,用甘蔗头敲着车窗让白翡丽把车窗摇下来。她把头探进去,郑重其事地说道:
“白翡丽,我以‘鸠白’工作室唯二合伙人的身份郑重提醒你:就以昨天为界,请与绫酒小姐老死不相往来,‘鸠白’的‘鸠’,是我关之鸠,不是绫酒,好吗?”
*
余飞打了个车回家。路上百无聊赖拿着手机刷微博,见文殊院的官方微博已经恢复了正常,看来老方丈已经云游归来,严肃了寺规。
余飞深感欣慰。
然而往下一刷,看到一个微博自动推荐的橙v号:恕机解梦。点进去一看微博粉丝,竟然已经有四十万了!
底下一堆的脑残粉喊:好准好准!
另一堆脑残粉喊:锦鲤锦鲤!
还有一堆脑残粉喊:大师你英俊潇洒举世无双天资聪颖天机神算快翻我牌啊!
余飞好气啊。
她好想去刷这破和尚空长了一张英俊的脸但其实是个骗纸你们别信啊。
然而过去作为恕机唯一粉丝的她,现在也只会淹没在每条微博一两千评论的海洋里。
余飞没办法,又去看热搜。每天的热搜也差不多,明星八卦、影视营销、社会奇闻、心灵鸡汤。
不过这时候旁逸斜出地多出了一条:绫酒加入非我工作室。
绫酒是谁?非我工作室又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余飞那叛逆劲儿又出来了,随手点了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这个叫“绫酒”的女孩子的古风cos图,很华丽,长相也确实漂亮。但她隐约觉得面熟,又多翻了几张照片,心里头忽然一亮:
这不就是昨天她在医院和公交车站碰到的那个女孩吗?
再一看,那个非我工作室的老大“离恨天”,正是昨天那个女孩挽着的男人。